「諒你也不敢。」
「乾爹,那……」
「陳初六那邊,你放心就行了,現在棘手的是呂相這邊。」王中正接著道:「你可知道咱家身為一個閹豎,為何能呼風喚雨,那些威風八面的一品大員見了咱家,也要擺出謙虛之姿?」
「還不是因為乾爹深受陛下信任?」
「那乾爹我又為何深受信任?」
「兒不……哦,知道了。」王進玉低著聲音道:「若不是乾爹這些年在宮裡,為趙官家爭來一星半點的權……」
「混帳!朽木腦袋!」王中正又敲了一下王進玉的腦袋:「真是不成才,這種事情能說嗎?記住了,在這宮裡頭,你為趙官家做了多少事,都不要說出來。」
「那乾爹的意思是?」
「咱家雖然是一個閹豎,趙官家肯重用咱家,沒別的,那就是咱家能重用。這個位子,換了別人,賈進祿那個王八蛋?他能做得了咱家這麼多事情?他能每月從拿來十幾萬貫錢給陛下做體己錢?」
說到這裡,王中正十分驕傲地道:「陛下重用咱家,一是看在咱家的忠心,除了陳初六,從來不與別的大臣來往過深,反而勒索他們的錢財,得罪不少人。你學著點,那些大臣,你不要怕得罪了。你得罪的越多,陛下反而放心。」
「二是看在咱家能做事,跟了陛下這麼多年,對他的衣食住行,比自己還了解。能為陛下分憂,這是咱家和陳初六都為陛下重用的原由。只要有了這兩條,陛下就會重用咱們。」
「乾爹真是高啊!」王進玉奉承著道:「但孩兒有一個不解,陛下重用陳初六不錯,可提拔他還得經過呂相,為何呂相同意了,又派人調換陳初六的座次?」
——
「朝廷正是用人之際,誰都應該為自己留條後路。」這句話不是王中正說的,而是在呂相府上,呂夷簡看著眼前許世安和賀枝吟,對自己心裡說的話。
宴會過後,這兩人身上的酒氣還未散去,便跑到了呂相府上喊冤,可呂夷簡卻連連嘆氣:「這真是註定了的,本相安排你們與陳初六坐一起,是為了讓你們與他重新結識一番,而你們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他在地方上與胥吏、鄉紳斗,不曾落入下風,連俞高宜都被他扳倒了。你們這點計謀,在他眼裡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
「原來呂相是這個意思,還以為……」許世安嘆氣道:「都怪下官自作聰明,不知如何能補救,請呂相示下?」
「事情已經做了,就不用多想。你們二人酒醉未醒,且在客房睡下,明日再與你們相談。」呂夷簡說道,看著這倆人走到門口,又淡淡地說了一句:「陳初六到了這個位子上,也不好坐啊。」
這一夜,多少人輾轉反側。陳初六回到家裡時,亦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表面上看來,陳初六「寵辱不驚」,甚至還有點嫌棄趙禎給他的職位太多了。可心底里還是高興的,這可是走到了以往不敢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