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陳初六明白了那群彈鳥御史為什麼現在還存在了,朝中各派將他們當成了白手套,想要彈劾別人的時候,就唆使這些人去鬧。
但聽了這個,陳初六心裡仍然不快。自己受點委屈倒是無妨,可這天下還有許多辛辛苦苦、任勞任怨的官員,他們嘔心瀝血幾十年,還要被無端指責。如此下去,朝堂之上的人,誰還肯實心任事?
御史台是設置監察機構,設立御史,就是為了懲惡揚善,揚正氣樹新風。但現在御史成了工具人,被黨爭用來打擊對手。這件事情,陳堯佐是沒辦法改變了,陳初六埋在心裡,並未再說什麼。
陳堯佐忽然又道:「聽說知應這次去了洛陽,那邊的百姓的日子如何?」
這哪裡是問什麼百姓的日子,陳初六回到:「百姓富足安康,安居樂業。這次去洛陽,正好趕上下雨,上岸便見到了李復古。還記得幾年之前,李復古被丁謂陷害,迄今有些日子了。」
陳堯佐拈鬚道:「復古兄是難得的人才,國之重臣,先帝將他貶黜,是為了避免丁謂迫害,給趙官家留下一位相才。其實,這與知應去太原是一樣的,太后其實是為了保護知應。知應羽翼未滿,暫時還不能重用啊。」
說到太后,陳初六心中頗有些感慨。這個才比呂、武的奇女子,對他這一生影響可謂重大,卻在這最後連一面都沒見上,就這麼沒了。
現在看來,陳初六在太后眼裡,也不是多麼特殊的存在,只是他為趙禎培養的諸多棋子中的一個罷了。
不及多想,陳堯佐問道:「李復古對朝中局勢如何看待?」
陳初六老老實實回到:「沒說什麼,只是不斷提醒我,讓我不去惹朝中那些人,還告訴我說,陳家出了一些害群之馬,回京之後,好好清理門戶。」
陳堯佐聽了這話,臉色露出愕然之色,道:「哪裡有什麼害群之馬?有些人是我特意留著的,這些人是給別人賣命的,讓他們留在家裡,還可作反間之用。」
陳初六搖頭道:「我可沒有陳大人這麼大的本事,只想簡簡單單過日子,家裡的產業,能少儘量就少了。」
陳堯佐臉色平靜了些,仔細想了片刻之後,嘆氣道:「知應這樣快刀斬亂麻也對,朝中局勢錯綜複雜,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呂相漸有一手遮天之勢,吏部也好,次相也罷,完全不能將其掣肘。要是李大人能回來就好了。」
「不止李大人,還有王相,也該迎回來。趙官家這一次調選京官,選了許多天聖年間的進士,可先帝留下的那些相才,卻是一個都沒提拔。身在京城,都摸不透趙官家的想法,慚愧,慚愧……」
陳初六低頭一想,正色道:「陳參政也需要快刀斬亂麻,呂相權傾朝野,只會越來越權重,最後有妨皇權。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再也無法動搖他了。陳參政,不如就用捧殺一招,加呂相太師之銜……」
陳堯佐手中的帕巾掉在地上,對陳初六的話不置可否,半晌之後,嘆氣道:「以呂相之智,這點小計謀,也瞞不過他。現如今呂相最大的持仗,就是軍國大事,都離不開他。滿朝文武,連趙官家也不喜歡他這強勢,可卻離不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