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伯,不是昨天才發告文?」牛棚中的村人皆是疑惑不清。
「誰知道,族長跟縣裡向來有關係,消息比咱們靈通才是。」
精瘦漢子捶打著自己,痛恨不已,轉而又看向那個回村報信的人道:「我家裡就靠著這幾十畝地翻身,現在丟了,以後怎麼向孩子交代啊……李二伯,你是識字的,求你幫忙想個注意。」
田地的確是百姓心頭上比命還重要的,眼下有個翻身成富農的機會,自然看得十分重。
老漢低著頭一想,道:「這次決堤放淤是太原府陳大人做的主,你的田被收了,那肯定還有很多人的田被收了。依我看,陳大人肯定會為咱們做主……」
「陳大人能替我把田要回來?」
「那就不知道了,要是陳大人都不幫忙,那就只能認倒霉了,畢竟錢貨兩訖,又不是人家逼你的。」李老伯看著他那模樣,只得嘆了口氣道:「也行,明天再去縣城想想辦法,你小子跟我一起去,打十斤燒酒給我吃!」
次日,二人想辦法又來到了縣城。只見縣衙門口,人頭濟濟站著許多人,聽大家議論的事情,好似都是這田地的事情。
有了陳初六的宣傳之後,沿河百姓深知其利,可也還有一些人不知,故而還有許多人的田地被騙著賣走了。這些被騙的人,都是窮人,他們的土地多半貧瘠,甚至是鹽鹼地、石頭地。
這些鹽鹼地、石頭地便是決堤放淤的首選地,故而這次決堤放淤,若是能辦成,絕對是造福窮人的事情。眼下那些族長、鄉紳借著自己消息靈通,便提前將土地買下,窮人反而是吃虧得很。
這些人聚在縣衙門口,是聽說縣衙會出布告,辦大家解決此事。李家村的兩個人,算是來得晚的了,甚至還有十天之前便賣了田的,眼下也跑過來伸冤。
「唉,沒辦法的,白紙黑字寫了的,反悔也沒用,大家還是都散了吧……」有人搖著腦袋道,說罷,還往外走了幾步,可看到那些在縣衙門口的百姓,都紅著眼睛,攥著賣田的契,直愣愣看著門口不動,他撇撇嘴,又站了回來。
半晌之後,又在人群中陰陽怪氣地道:「讓你們等你們還真的敢等,要是惹惱了縣衙門的老爺,把你們抓進去打八十大板,關半年,讓你們拿錢來贖。」
這幾句話之後,倒有幾個百姓鬆動,但還是一副不肯走的模樣。那人氣急敗壞了:「你們這群刁民,竟然軟硬不吃,從古至今,哪個當官的在乎過你們這群你泥腿子?也不想想買你們地的都是些什麼人,這地絕不可能還回去的!」
守在門口的百姓,總算是有人開口了,道:「這位小兄弟,看你這模樣,應當是還未成家的吧?你不懂我們的苦,挨打的也不是你,休要在此聒噪。」
又有一人道:「是誰差你來亂說話的?以為這麼說幾句,就能讓我們認栽……要是在別人手下,這件事我們就認了,可這次是陳大人辦的事,他是為民做主的好官。」
那人被揭穿了,霎時臉紅起來,卻伸著脖子不肯認,道:「你們就算能要回這些田地,錢怎麼辦,你們有錢還回去嗎?」
「誰說沒有?」縣衙門口一人站了出來,手中拿著一迭布告紙,道:「即日起,咱們榆社縣有了惠農商行,有田的帶著地契來,沒田的只要五人互保,都可以借錢。借了錢之後,參加整頓河務,就可以把錢賺回來。」
「什麼?惠農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