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雪封路,朝廷的政令下達不了,地方也上傳不了奏摺。一晃又是過了一年,這便是天聖八年,趙禎登基的第八個年頭。
從汴京傳來消息,趙禎想要讓五代時大臣的後代,通過蔭補的方式出來做官,只需有三名保官即可。但御史台主簿袞州石介上疏以為不可,於是就沒有執行。
天子求才心切,又急命各地貢士,特開恩旨,遴選掄才。與此同時,被大雪阻攔的消息,亦從汴京傳得到了太原府。
去年,太原府大興土木。其實就是重建晉陽古城,作為對外通商的地方,其次便是挖掘運河,從石炭場挖掘一條通往汾水的水道。事實證明這兩次大興土木,都是一本萬利的。
古城裡的外貿,為太原府帶來了大量商稅,為百姓帶來了充沛的物資和打零工的機會。商業繁華,各類商品價格不升反降。本來只惠及碼頭周圍的,有了運河之後,其他縣裡也能得許多實惠。
當然,這其中賺得最多的,便是陳初六了。
冰雪初化,太原府還有一樁大生意可做。汾水岸邊,有一大片農莊。這農莊與別的地方不同,田地四周被圍牆圍了起來,頂上還蓋著琉璃。
這農莊裡是陳初六聯合惠農商行的幾個大戶,一起辦的溫室,眼下正好是出菜的時候了。若是種早一些,菜運不到汴京,賣不出去,種晚了的話,野地里的薺菜什麼的也長起來了。
農莊之內並沒有農民,全是在這裡種地的長工。陳初六帶著人來到長工住的門外,忽然聞到了牛肉的香味。
這房子裡頭,十幾個長工,正圍坐在一起,各自手裡拿了一塊牛肉,大快朵頤,大口喝酒。面前的煤爐上,架著一口大鍋,裡頭還煮著許多吃的。
正在此時,大門忽然被人踢開了,工頭張嘴便罵道:「哪個不長眼的?這裡是知府陳大人的農戶,你們也敢進來。」
說罷,便見到虛掩未鎖的二門推開,一行人走了進來。工頭一看,手中的肉啪嗒掉入了鍋里。
「陳大人恕罪,小的狗眼不識泰山,陳大人饒罪……」
陳初六環顧這裡頭一周,笑了一聲道:「挺滋潤嘛,小酒喝著,牛肉伺候著,不過這牛如何叫你們宰了?」
工頭回到:「大人,這牛是凍死的,兄弟們見死了也可惜,便分了吃了,正打算按市價各自湊出點錢,再買一頭來。」
「凍死了牛?你們幹什麼吃的。」陳初六罵道:「這莊子裡還有兩頭牛吧?餵草了麼?燒柴了麼!地里供暖了麼?」
「還,還沒……」工頭低下了腦袋。
「溫室種菜,就注重恆溫。每天添三次炭,讓你們累著了?竟然把牛都凍死了。是不是這清閒日子過久了,皮肉欠鬆了。」陳長水上前一步,指著那些呵斥。
「回老爺的話,這牛是昨天凍死的,不知為什麼,牛棚里的火,熄了……這牛本也老了……」
「還要廢話!」陳長水怒道:「你們可知,這溫室里的菜,多少錢一斤?你們以為這是平常那些不值錢的菜葉?要是出了問題,你們擔當得起嗎!」
工頭帶著一眾長工,趕忙磕頭請罪。但陳初六卻搖了搖頭,對身後的人道:「去地里看看,若是菜葉發黃,眼前這些人,都抓入大牢。若是菜生得正常,且免他們的公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