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大堂的人,皆是熱血沸騰。唯有王中正不高興,心說你們不要一棒子打死所有閹貨,閹貨裡頭,啊呸,宦官裡頭,還是有好人的,比如王某。
看到秦九已然氣絕,王中正心裡的巨石也就落下來了。這件事也就在太原府能辦得這麼順暢,放到別處,早操碎了心。
但眼下還不能表現得太過高興,王中正與邢自珍親自走了下來,制住大家,探了探秦九鼻子下面,嘆氣搖了搖頭。
陳初六回頭對眾人道:「一人做事一人當,秦九為禍的事情,不宜四處傳,有傷國體。秦九為天家奴僕,他死在太原府,要是咱們眾志成城,一齊與朝廷作對,則有失君臣之間的信任。這件事情,讓本人一力承擔就是了。」
「陳大人,你……」有人要堅持和陳初六同舟共濟,有人說這話但腿卻往後縮了。
「不用,諸位也知道,本官在天子面前,還說得上幾句話。本官既然貪墨了這麼多錢,至少還可做個富家翁,呵呵呵呵……」陳初六笑得十分坦然。
「慢著,你們誰也不要爭了。」王中正這時開口道:「這秦九並非死於陳大人手底下,而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
「不錯,宮裡的人,多半會在嘴裡藏一粒毒丸,以防失勢時被人折磨。方才雙方處於盛怒之下,秦九先動手,陳大人無意之中,失手傷了秦九,正好毒丸發作,才死於非命的。」
「唔……」邢自珍查看過後,道:「口吐白沫,的確是中毒之症狀,本官可作證,這的確是中毒而死,他毒死了他自己。」
轉眼間,從殺害到失手再到幾乎「自殺」,如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是這群人的本事。眾人聽了,皆是會心地點點頭。
有人卻道:「邢大人,在這裡說得清楚,可這死的畢竟是宮裡的人。不知傳到汴京,趙官家會不會取信。」
「這你且放心,趙官家那裡,咱家去說。」王中正說了一句,大家便放心了下來。
這次兩個太監出來,秦九一路上為禍百姓,可以說是惡貫滿盈,倒是王中正裝病不出,到因此少了許多負面消息。只不過,秦九這叫悶聲發大財。
他雖然裝病不出,但秦九每拿一份,必要分他三到五成。如此避了惡名之禍,又得了實惠,境界比秦九高出了不少,不愧是趙禎身邊的狗腿子。
眾人心想,眼前這些人再如何上報,也不如王中正說一句話令天子信任。他既然答應了下來,應當也能處理好了。
這時,王中正又道:「諸位大人,這秦九死在了這裡,總歸是個麻煩事。他的死因,咱家說得清楚。可天子要是問起,陳大人和秦九如何爭執起來了,爭執的什麼,咱家該如何向天子交代?」
大堂之內,眾人都是垂首思考。秦九的死,還可以敷衍過去,可這貪墨的銀兩,帳簿之上,如何向朝廷交代,卻還沒有頭緒。
「難道就是他傷了宋大人?所以雙方才起了爭執不成?」王中正看向了邢自珍,想問問他的意見。
「呼……」邢自珍嘆了口氣:「天子聖明燭照,若是有所隱瞞,他日若是查出來了,在座諸位,都脫不了一個包庇的干係。依本官看來,倒不如實話實說。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眾人念著這句話,心中感觸頗,言下之意,卻都不願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