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抵達了黃碾,距上黨四十里,為潞州北部一處大的驛站。陳初六抵達之時,早有人在此恭候。
原來是上黨知縣,他在黃碾岸邊擺了茶點,待陳初六的船隊來了,上了岸之後,走上前來道:「下官席朋義,請陳大人下船稍歇片刻,再高升一步換坐轎子。」
陳初六點了點頭,這席朋義來自年紀輕輕,便能在上黨縣這種地方當知縣,看來手腕和背景都不差,陳初六問道:「席大人拜誰為先生?」
席朋義向天拱拱手:「回陳大人,夏學士。」
陳初六瞭然道:「原來是子京兄,子京兄為文章典雅藻麗,自經史、百家、陰陽、律歷、至佛老之書,無不通曉,聽說去年剛升為樞密副使?實在令人艷羨啊……」
「陳大人與夏學士私交甚厚?」席朋義其實是有些不在意的,眼前這位陳大人,年前還鬧得京城滿城風雨,是天下聞名的才子。
但席朋義心裡卻有些不以為意,都說為京官一任,不是樹大也根深,他覺得陳初六與夏竦,可能認識,但也不會有什麼私交。故意說出來,倒想讓陳初六別輕視他。
「私交還行,也就是吃過幾頓飯,互換了一些詩文罷了。」陳初六輕描淡寫地說道,卻讓席朋義心裡一驚。作為他比較看得起的弟子,席朋義至今也就在先生家裡吃過一頓飯,平日裡都是站著聽訓而已。至於互換詩文,呵呵……
「原來陳大人是先生的好友,那也是下官長輩了,失敬,失敬。」席朋義並未多糾纏,趕緊換了臉色,道:「下官帶來了潞州的特產,請陳大人品嘗。又有一個本地的戲班,新編了兩齣戲,為大人助興。」
「什麼戲?」
「倩女幽魂和五豬救母,這兩齣戲,本是汴京里有人唱,陳大人說不定也聽過。這便是汴京的戲班子學的,改成了咱們本地的戲,別有一番風味。」席朋義尚不知道,這兩齣戲就是眼前這位寫的。
陳初六也不揭破,喝茶看戲之後,便又從黃碾趕到了隆德府,潞州在這個時候,絕對算是大城市。西北有鹿台山,傳說當初紂王在此修建鹿台,東南有伏牛山,漳水、烽水流經此地,天生的聚寶盆。
到了潞州城之後,先安排進了太原的院舍中安頓。河東府總的來說,還是上一級的衙門,手中握有資源和權力,不得不重視。各州縣,都在這潞州城中有一塊地盤,打聽消息,傳遞文書,也安排本州縣的公幹來這裡居住。
在這裡當值的官員,一般都是幕職人員,由知府親自任命。古時候,消息靈通的程度,有時候決定了一個官員的升降。只要打聽到什麼風吹草動,便趕緊通知本州縣的人,平日裡也全力討好、巴結路府中的人。
有的緊急情況下,在這院舍中的幕職,甚至還有權替知府做一些決定。當然了,現在這個院舍的幕職,還是上一任任命的,自然也就替陳初六做不了什麼。對陳初六這種不想升官的而言,路府的影響就小多了。
到了這裡時,已是傍晚。剛坐了下來,腹中有些飢餓,陳初六不由問道:「吳先生,到了這個時候,是去見了面再用晚膳,還是乾脆明天去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