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雷與閃電,在雲中角力。
有了年會之後,各級吏員對陳初六的命令,都是十分高效的執行。決堤泄洪一事,還算順利。看著水位下降,河岸邊的百姓也歡呼雀躍起來,只要補救補救,還能收七八成的麥子,這可都是相當於外快。
陽曲碼頭上,陳初六和陳長水匆匆走進來,撣撣身上的泥水,惋惜道:「衣服髒了,回去又得麻煩盼兒、巧兒洗。」
李拐子正在一深一淺,圍著桌子擦拭,回頭一看,笑道:「陳大人,你來了,前些日子,聽說你大病一場,還十分擔心嘞。」
陳初六找了個地方坐著,坦然道:「擔心倒是不必,不過是去了一趟塞外,殺了幾個外敵罷了。」
對陳初六把話說得如此透亮,李拐子頓時愣了愣,隨後回到:「陳大人難道不怕拐子我把這事說出去?」
「你可以試試,看有沒有人信。」
「呵呵,也是,也是。」李拐子問道:「陳大人來這裡有何貴幹?」
「打聽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消息,總之是打聽消息。你在這裡,接待的是八方客人,想必總能聽到一些風言風語。這次過來,就是想聽聽你這裡有些什麼有趣兒的。」
「冒雨趕來聽閒話,這可真夠閒的。」李拐子把抹布洗了洗,隨手搭在一旁晾著,也坐了下來,道:「要說有趣的消息,沒有,這幾天下大雨,連個客人也沒有。倒是前幾天的時候,有兩個守支的鹽商來了,埋怨了一大通。」
「哦?」陳初六感興趣,現在正好在準備從塞外買鹽,但這鹽業運行,場面上有一套,私底下又是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套。
「陳大人肯定知道,咱們老百姓買鹽,都是從鹽商手裡買,鹽商就得去鹽官手裡買鹽引。咱們太原的鹽場,都是天鹽,和種地一樣,靠天吃飯。有時多,有時少,故而這鹽引,有時候就緊俏貴,有時候就便宜。」
「那兩個鹽商,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這大雨一下,鹽就出不來,跑遍了大小鹽場,都說拿不到鹽引。在別人手裡頭買,價格上去了。百姓買鹽,又只能出得起那個價,他們的利潤就薄了。在這裡喝醉了,罵了你一頓。」
「罵我?罵我做什麼……唉,這下明白了。」陳初六心裡說,這鹽引就相當於期貨或者股票,大鹽商屯鹽引,小鹽商販賣鹽。不論產量高低,官府穩賺不賠,大鹽商趁勢割韭,小鹽商利薄難撐,只能往鹽里摻東西,最後苦了百姓。
「這鹽政的弊端,歷朝歷代都有。」李拐子接著又道:「對了,還有一件事,陳大人應該想聽,是跟惠農商行有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