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翁翁堅持不回,爹,你……」
「爹會回來的。」陳守仁在被子裡,拍了拍陳初六的腳,意思是讓他放心:「爹不是大俠,爹只想好好對你,還有你娘,你弟弟。為國為民,爹不想做。你和你翁翁很像,大俠,大俠……」
陳守仁念叨著,一種悲傷蔓延開來。人的歡悲並不想通,陳初六隻能試著去理解他。這麼久以來,被陳翁遺忘、被世人遺忘。
陳初六記得自己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陳守仁真的只是一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農夫,一個擔憂糧食、蔬菜、賦稅、民役的普通人。
那時候,誰知道他也曾叱吒風雲?沒有人知道,哪怕他自己,也早已經將自己遺忘。但在這些年,他逐漸記起自己,由於受過這些遺忘的刺痛,他不想在遺忘自己的家人。或許他不是記起自己,而是尋找到了新的自己。
「爹,你才是大俠,你是我一個人大俠。」陳初六在黑夜中,眼睛冒著光亮說道:「這次去豐州,就是為了打通這條商路。既然翁翁那裡有一條路,那就不用想別的了,孩兒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將敵人從大漠南邊趕出去!」陳初六小聲卻激動地說道,剛才他愁的,是重新打造一條商路,需要很長時間。
但現在有了現成的,這自然簡單多了。如果能在西涼人圍攻大漠的時候,將大漠以南的地方全部收復,那不僅大漠之危可解,而整個北部的態勢,也將重回到大宋有利的局面。一場棋局,在陳初六腦海里展開。
父子倆聊了許久,商量了一些不告訴給任何第三人的計劃。心情逐漸平復,陳初六的睡意也逐漸深了。就在剛要合眼的前一剎那,耳廂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幾聲奇怪的狼嚎。為何奇怪?只因這些狼嚎,聽起來好像是高仿的。
陳初六來不及細想,雙眼一合,輕微的鼾聲響了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陳初六感覺到身邊的陳守仁踢了他一腳,隨後將被子掀開,翻身起床。還沒弄明白,窗外傳來喊聲:「快來人啊,狼來啦,有人偷馬呀!」
寒光一閃,陳守仁已經拔出了劍,從窗口直接跳了下去。陳初六回過神,慌忙起床,在隨身帶著的箱子裡一摸,又將摸到的東西放下,抽出自己的刀來,跑到桌邊推醒陳長水,一不小心,把他從桌子上推下去了,
陳長水凌亂之際,陳初六顧不得這麼多,也從窗口跳了下去,這時才知道,原來陳守義、陳守信也早已經持刀到了底下,陳守信還光著膀子。這大雪地里,敢這麼出來的,絕對是勇士。
陳初六跑了過來,只看到有人騎著一匹馬,在黑夜裡狂奔而去,馬廄里的馬還都在,而去根本沒有什麼狼。
「怎麼回事?」
「有人偷馬!」
陳初六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小後生,他急道:「小人根本沒有睡,聽到外頭有狼叫,過來一看,是幾個人在學狼叫,往馬廄那邊過去了。我一急,喊了出來,那有個人,偷了匹馬逃了。」
「誰敢偷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