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你說這個張奢會不會是太后下的一步棋?」
「這……」陳初六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難道是太后想試探我們,再來一次幾年前清理丁謂時的手段?不過,剛才我的話,沒有說錯什麼,就是張奢告訴太后也沒事,只要他不把我的話給改了就行。」
「不會的,張奢不會願意與我們為敵。」
「嗯……」
這邊,陳初六以為張奢是太后的一步棋,那邊,張奢以為陳初六是太后的一步棋,兩邊各自猜測,對方是太后的棋 局。不止他們,就是朝中稍微成熟一點的人,這次也沒有急著跳出來。丁謂樹倒猢猻散,還在眼前。
次日,一個的消息引爆汴京的官場。徐嘉志被貶為庶民,奪去一概致仕待遇,遣送回鄉,永不錄用。
一般官員被貶,至少能撈個退休待遇,受朝廷的供養,雖然遠離了權力中心,但好歹還是上流社會的人,在家鄉能得到特別的照顧。其子侄科舉當官,也不會受到影響。但變為庶民、奪去致仕待遇,這就有點狠了。
徐嘉志是個名士,家中不是特別富裕,但也不窮困,他有一幫弟子,可以供養他。他被貶為庶民,更多的還是精神上的打擊。貶為庶民,那就不再是真正意義上的士大夫了,在宋朝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被貶為庶民,就等於是說「你不配」。
大家原本以為,徐嘉志最多是被罷官回鄉,但未想到被如此對待。大宋開國以來,優待仕人,更別說是徐嘉志這種名士了。徐嘉志被貶的消息一經傳來,滿朝文武皆是譁然,頓時兔死狐悲之情,更有唇亡齒寒之痛。
張知白、賀飛馳兩人為首,毅然決然連夜與一些官員集體上書為徐嘉志求情。太后二話不說,全部駁回,張知白不服,帶著帶領這些官員,堵在延福宮外,讓太后給個交代。
太后病重之後,朝廷原本在糾結,要不要勸太后歸政於天子。但這件事情驟然發生,大家的糾結就在於,要不要奮起反抗,與天家爭奪屬於仕人的權利。但如此一來,太后與天子成了一路人,還不還政天子就不重要了。
文德殿內,趙禎也是十分焦急,應該說最焦急的是他。仕人階級與皇族發生對立,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無論偏向哪一邊,都會失去一部分人心。
大殿之內,按昨天的辦法,兩府三司三省六部大理寺的正印官都在這裡。只是缺了戶部司賀飛馳、同平章事張知白二人。眾人心照不宣,處理著眼前的公務,好似沒看見趙禎的著急。
趙禎看著底下一幫人,深深地嘆了口氣:「眾位卿家,張知白與賀飛馳一同前去延福宮叩拜,缺了這二位卿家,朝中政務便忙不過來了,大家可有什麼辦法?」
天子垂詢,王曾不敢再沉默不語,上前道:「陛下,此事臣等沒有辦法處置,唯有陛下能勸動太后。陛下若憐張、賀二人之功苦,可詣延福宮與太后陳說利弊。」
「讓朕去延福宮……」趙禎開始猶豫了,環顧一周又問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陛下。」甘宏達站了起來:「張、賀二人所為,起因在於徐嘉志被貶奪恩。徐嘉志被貶奪恩,起因則在於勸太后還政與陛下。勸太后還政,其起因卻是太后病重。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