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應!」
陳初六正往前走,剛到大殿外,身後有人喊了一句,回頭一看,原來是薛度。從前在右文殿時,此人對自己還算有些照顧。
「原來是薛前輩。」陳初六拱了拱手:「薛前輩,別來無恙?不知喚陳某何事?」
「薛某哪裡當得上這『前輩』二字,知應叫我老薛就行了。」薛度拿袍袖扇了扇風:「多虧知應,本官已升為中書舍人。」
「都是薛前……老薛你累功而至,哪裡有我的功勞?」
「累功是累功,但若不是我提了一句與陳四為私交甚篤,別人也不會給我這個舍人。」
陳初六聽了,心裡有些不舒服,只見薛度拍拍額頭:「瞧我這記性,知應,我來是有事相告的。樞密使張奢上『加強軍備』的奏摺,聖后陛下責令樞密院與政事堂一同會揖,商議一個對策出來。」
「讓我去?」陳初六明知故問:「為何讓我去,我不過一介詞臣罷了,又沒有任職事官的經驗。」
「知應說笑了,你乃無雙國士,參與廷議,有何不可?」薛度頓了頓,又道:「知應,這話我算是帶到了,薛某還有別的話要去傳達,就先離開了。知應若有不解,可向參政魯宗道、呂夷簡問問,他們是政事堂的來談判的。」
陳初六道了聲謝,看著薛度的背影,微微嘆氣。這薛度靠著和陳初六的關係沒升官,但卻靠著暗地裡罵了幾句陳初六清新脫俗的話,這才被清流推舉為了中書舍人。
讓自己參與廷議,陳初六知道,這是趙禎在背後使人弄的。但具體是誰呢?魯宗道?呂夷簡?尚不得而知。
下朝之後,陳初六緩步走到政事堂,找到呂夷簡,發現魯宗道正好也在。陳初六上前見禮道:「下官陳初六見過二位參政,方才中書舍人薛度給我傳了一個話……」
「哦,是叫你參與廷議的事吧?」呂夷簡招呼陳初六坐下:「這件事情是三司使那邊的提議,我與魯參政,也正好在說這件事。」
「三司使……」陳初六低頭想著,三司是宋朝掌管財政的衙門,三司使名曰「計相」,名義上次於中樞,但實際上誰也奈何不得了誰。三司使裡面,陳初六真還不認得幾個,只有一個鹽鐵使張茂直,還算有點關係。
「不錯,這次議事,主要還是三司和樞密院,政事堂過去,只是把握大局而已。」呂夷簡壓低了聲音:「你得了國士無雙,自有人眼紅。原本諸位職事官,都覺得你為事功揚名,是好事,現如今他們這些事功幾十年的沒獎勵,你事功兩年不到的卻得匾,這叫人怎麼不眼紅?」
「原來如此。」陳初六仔細琢磨了一下,知道了自己被列為廷議人選的另外一個原因。廷議之上,若是他干預過多,就是僭越,若是一語不發,就是胸無一策。這倒不怕,陳初六能把握分寸,就怕別人不論陳初六說什麼都群起反對,廷議結束之後,邸報一發,百姓們看到的結果便是他沒獻一策。
魯宗道淡淡地回到:「知應,這世間沒有事事都順意的道理,更不會事事都得利。你此番過去,當以朝廷的利益為重。你那些對個人榮辱得失的擔心,則完全可以放下。」
「這是當然,我只是怕身微言輕,就算以朝廷利益為重,也會被人所輕視,到時候反誤了大事。」
「廷議的時候,我等也會在場,自會幫襯你一些,你放心就是。」
「下官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