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紅是非多,陳初六的經筵首秀,自己滿意了,可汴京城內愛嚼舌頭的人,卻不肯輕易點頭滿意。
「陳直館將經義講得淺顯明白,趙官家十分喜歡。」幾位放衙了的官員,在瓦舍中閒談道:「而李學士則講得十分深奧,聽說陛下還睡著了。誰對誰錯我不知道,若是為犬子謀師,我更想要陳直館這等先生。」
瓦舍之中一個小二,把聽到的內容,以十文錢的價格,賣給了一旁打聽消息的學子。小二沒怎麼讀過書,學子聽了他的轉述,嘀咕兩句,疑惑地問道:「你沒聽錯?陳初六竟然敢在趙官家面前,把經義說得十分膚淺?」
「可不嘛?」小二撓撓頭:「我還聽到,什麼用俗事來說經義的,也沒聽清。」
「俗事,我明白了。」那學子茅塞頓開道:「原來陳初六認為經義十分膚淺,便糅雜於俗事中去講的……」
「這真是豈有此理!堂堂經義,如何能放在雞毛蒜皮中的俗事中去呢?這簡直是敗壞學問!」
「如何不能?陳四為最擅長化腐朽為神奇,孔夫子也得吃喝拉撒吧?俗事中也能體現大道理嘛……」
這邊學子在爭論不休,而另外一邊,十文錢都不想給,也想知道消息的一群學子豎起耳朵在偷聽,他們也沒臉過來問,聽了個半殘。
「俗事……敗壞……難道葷段子!?」一名學子小聲琢磨著,表情逐漸變得震驚,忽然一拍大腿說道:「我就知道,果真如此。」
「如此什麼?」
「陳四為在廟堂之上 ,給聖上講葷段子!真是太可氣了!」學子怒不可遏地道:「陳四為果真是個功利小人,為了贏得趙官家喜歡,竟然給趙官家講葷段子。」
其餘學子瞠目結舌,隨即都激憤道:「陳初六要把天子教導成為淫虐暴君了!」
「不可能,陳四為今天首次開講,必有相爺隨同。若是他講葷段子,如何能講完一節?難道滿朝大臣,都是瞎子、聾子不成?」
「怎麼不可能……」
端著木盒賣瓜子的小販在這裡路過了,露出鄙夷之色:「什麼讀書人,一群潑婦,成天吵來吵去。還是狀元公更像讀書人,風-流才子,當著趙官家也說那些個東西,佩服佩服!」
「嘍嘍嘍,賣片……啊不,賣瓜子嘍!」
醉桃源中一處雅間,高陽、劉沆將外頭的議論都轉述給了陳初六聽來,只見陳初六倒也不惱,笑道:「真沒想到,這事情傳得這麼快,上午的事情,下午便滿城皆知了。」
「東翁,可現在卻基本是謾罵之詞。」
「不著急,不著急。」陳初六搖搖頭道:「在先開口的一群人當中,十個裡面有九個人把腦袋別在腰帶上。凡事三思而後行,說話也一樣,這些人不會三思,咱們靜等三思而後言的人說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