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陳初六聽得嘴角抽搐。
看那下人的意思是,如果陳初六和那管家一起說事,他是聽管家而不聽陳初六的嘍?
陳初六想起春秋戰國中魯國的陽虎。他原本是魯國三大家族中季孫家的家臣,也就是一個管家,可謂是毫無雄厚家底與政治背景,在當時連貴族也算不上。但他通過把持季孫家、進而控制其他兩大家族,執政魯國,躋身卿大夫之列,開「家臣執政」的先河,孔夫子當年就是由他提拔上來的。
而如今陳初六卻感覺到自己成了「季孫氏」,才一年沒回來,就被架得空空的。若是再過兩年回來,到家吃飯是不是還得給人錢吶?陳初六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
那藍衫老者瞥了一眼陳初六,淡淡問道:「看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應當是個書生吧,專程來看狀元碑的?」
「不是書生,也算不上專程看這破玩意兒。」
管家冷笑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就算是州縣官來了,也不敢對這狀元碑說三道四,你算什麼東西?」
陳初六也是學著他的語氣冷笑道:「不見棺材不掉淚,告訴你,就算是州縣官見了我,也不敢這麼指手畫腳,你算是什麼玩意兒?」
藍衫管家後退了一步,頗為詫異惱怒,陳初六又看著他問道:「聽說狀元公就要從京城省親而回,可怎麼沒看見這地方有個迎接的模樣?」
旁邊那人撇嘴道:「迎接他?迎接個屁,死在外邊才好!」
藍衫管家瞪了那人一眼,但隨即冷哼一聲道:「這就不要你瞎操心了,這是陳家的事情。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這裡不是你指點江山的地方。」
陳初六眼睛眯了一下,心已經冷到了最底部,張嘴吐出一句:「不知死活的東西,黑子,打他,往死里大。」
陳長水聞言就從腰間把馬鞭瞅了出來,一個箭步衝到那管家面前,抬腿將其踢在地上,啪的鞭子下去,管家臉上多了一道紅印子,陳長水罵道:「打死你個惡奴,連主子都不認得,打死你個狗東西!」
管家哎呦一聲捂著臉嚎道:「反了天了,有外人敢打我啊,還不來人吶!來人吶,打人啦!」
他身旁之前那個人,上前想要攔住陳長水,可陳長水豈是吃素的?三拳兩腳,打得那人在地上爬不起來。
加上之前他站在一旁聽了那些話,早已經按捺不住怒火,此刻拿著馬鞭,便往這二人臉上招呼,才幾鞭子,打得二人哀嚎連連。
這時從章津方向,也是跑來了不少人,遠遠地喊了一聲住手,可到了面前,這些人看到亭中站著的陳初六,慢慢地停下了腳步,擦擦眼睛:
「是初六,是少爺,是少東家回來了!」
「什麼?少爺?」
那管家二人忙是抬頭看,可陳長水照著臉又是一鞭子抽了下來。圍觀的人大喊道:「打得好!這個王八蛋,禍害咱們章津幾個月了!」
「少爺總算回來了,咱們章津的青天老爺就回來了!」
這些圍過來的人,都是當年章津的漁民和一部分遷移過來的農夫,幫著陳家種地的佃戶,可謂是看著陳初六長大的老鄉親。陳初六看到這熟悉的臉上寫滿憤怒,他心裡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