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水監和治水,陳初六也不少懂很多,只聽見那些監察御史議論紛紛,最後定下來一個人選,名叫侯叔獻,一個久經河道的能臣。此人曾在地方治水,採用束水攻沙、引淤改鹽的辦法,清理河道,造出良田千里。
如今汴京周圍,治水問題主要有二。首先是汴河屢次暴漲,衝擊河堤,周圍良田的鹽鹼化越來越嚴重。然後是汴河幾乎承載著汴梁城這個大都市的所有運輸,漕運十分繁忙擁堵。冬季尚好,可每年秋賦入京,總要耽擱很久。
這是燃眉之急,前一任都水監治水無方,所以被裁汰掉了。過了冬天,馬上就是春汛,若無得力之臣,汴梁四周又要被水泡。
議定了侯叔獻這人,王曾和張知白竟當場吩咐陳初六寫下公文,把侯叔獻從外地叫回來,令陳初六驚訝的是,這侯叔獻升都水監丞還兼屬理京畿水陸轉運使,這官可大得很。
他也不多問,按照要求寫下了公文,王曾看了一眼,一字不易,便命人譽寫加蓋章子發出去了。
又議論了幾件事,這年前的最後一次會揖算是結束了。監察御史們陸陸續續出去了,魯宗道和呂夷簡也是一同往外,王曾與張知白卻是沒動。陳初六知道他們有話跟自己說,把紀要整理好,便主動走過去:「王相、張相,不知還有何事吩咐。」
「呵呵呵……」王曾笑道:「若是朝中那些大小官,都和你一樣聰明,那事情都簡單了。坐吧,坐吧,有件小事和你商量。」
商量?陳初六坐下來了,王曾之前和自己稱兄道弟,當了宰相之後有所顧忌。陳初六也不敢真和他平起平坐,從來都是王曾吩咐,陳初六聽著照做。
忽然客客氣氣說商量,陳初六反而有些侷促,「呃」了一聲,笑道:「王相有什麼事直接吩咐下官就是了。」
「吩咐?呵呵呵,我怕你不願意啊。」王曾也不再賣關子了,開口說道:「聽說許世安招惹你了?」
「昂……有一點……」
王曾和張知白對視一眼,王曾笑道:「昨天許世安上本相家裡,說了你和他路上遇到的那件事。許世安十分惶恐,他怕你借這個機會,將他一下扒拉下去。求我過來說情,知應你可答應?」
「答應什麼?」
「呵呵,你是聰明人,自然是答應不用那件事情打擊許世安嘍。」王曾好言相勸:「這世上哪兒沒有個磕磕碰碰,為人還是要有一些肚量的,這許世安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我們幾人都看重。」
陳初六恍然大悟,許世安昨天被嚇破了膽,跑過去找王曾。陳初六「惡名」在外,是瑕疵必報而且毫不手下留情的。但這許世安在朝中,算是能臣,王曾和張知白愛惜人才,故而來給許世安求情。
這許世安的確是人才,他沒什麼背景,竟然能把王曾和張知白一起說動。陳初六笑了笑道:「王相、張相多慮了,我豈是那種心胸狹隘之小人?」
王曾摸了摸鼻子,掩蓋了一絲完全不信的表情,陳初六又道:「昨天那件事,我若是真想害他,就不說馬車上的是王爺了。我沒想著要藉此機會對他怎麼的,我還跟陛下說了他是人才,陛下十分欣賞他。許世安和我有一些競爭,但並未招惹我,這其中有些誤會。」
「哦?」王曾、張知白出乎意料,重新打量了一下陳初六,問道:「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