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這碰面會結束了。監察御史,都收起臉上的顏色,一個個退了出去。這裡面是暢所欲言的世界,到了外面可就得提起一萬個心眼,收緊自己的嘴巴。
陳初六最後走,他要將這些紀要整理一番,把最後一些沒寫完的,憑著自己高人一等的記憶里,敷陳紙上。待最後一筆落下,抬頭一看,只見馮拯、王曾站在自己面前。
「知應,近來你可不曾上家來拜會了。」
陳初六笑了道:「你們公務那麼繁忙,我這不是不好意思去打擾嘛。改天一定去拜訪,我帶好吃的去拜訪,要是沒事,我先走了?」
「站住。」馮拯沒好氣地道:「別急著走,我有幾句話要問你。」
陳初六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低著腦袋。
馮拯看著他問道:「將你記載之紀要,拿來看看。」
陳初六將紀要遞了過去,馮拯翻了幾頁,點頭道:「記得倒是挺全,不過你要注意詳略得當,不是一字一句都要寫上。紀要紀要,抓住要點寫上即可。其餘時候,多看御史們如何說話,如何處事。」
王曾在一旁笑道:「知應他向來主意多,又喜歡說話的,今日卻一語不發?」
馮拯放下紀要,也看向陳初六,意思是給個解釋。陳初六隻好回到:「魯參政叫我來作紀要,小子知恪守本職,未敢輕言亂語。」
「呵呵,可我看你好幾次欲言又止,想必你是對方才所議之事有些主意了,不妨說來看看。」馮拯笑道。
陳初六微微頷首:「不錯,我的確是有些想法,但聽御史們爭吵之後,發現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故而欲言又止。」
王曾、馮拯相視一笑:「瞧,讓他到舍人院才一天,就成熟了這麼多。看來眼界於人才的培養,是很重要的。」
陳初六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哪裡哪裡,都是相爺教得好。」
王曾笑罵道:「成熟一些了,也變得滑頭了。對了,你既然對方才所議之事有所得,現在只有我們幾個人,不妨說出來看看。」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下官……」
「閉嘴,少打馬虎眼。」馮拯拿手上的紀要敲了一下陳初六的腦袋:「直接說出來,別裝糊塗。實話跟你說,本官於那幾件事,也是焦灼得很,身邊的人實無良策。你小子,時不時劍走偏鋒,倒是有些計謀可以參考。」
那幾件事,無非是涉及到太后的事情。沒有涉及到太后,馮拯都是能夠獨斷,直接定了辦法。一旦涉及到太后,馮拯就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先謀身,再謀位,最後謀事。先有了足以成為宰相的本事,再和太后搞好關係。太后的臉色決定馮拯相位穩不穩,只要穩定了相位,才有可能完成自己的志向。
很多人參不透這個順序,空有一身本事,要麼徒有一腔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