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爺,您別怪小的心直口快。」那掌柜回到:「咱們這樓,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
「少爺,你是這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多狗眼看人低的?」陳長水往袖子裡一摸,掏出一錠銀子來:「看好嘍,咱們爺有的是錢,就怕你這酒樓的菜做得不細緻。」
掌柜的頓時笑了:「小的看走眼了,小的眼拙,眼拙了,您請上座。」
陳初六拂拂衣袖,登上二樓。商人嘴臉而已,和他計較,就失了身份。來到二樓,只見 這修飾又是雅了不少,這酒樓看來果真不俗。
整個二樓,只瞧見靠窗的一面牆腳有兩人坐著,一主一仆,主人消瘦,閉著眼睛正在捋著鬍鬚。僕人敦矮,在一旁伺候著。陳初六挑了個離他們比較遠的地方。小二先沏了一壺茶來,送上點心壓碟。
剛坐下喘口氣,那邊的人滿臉不屑地吩咐:「小二,把桌上這些個粗傢伙都撤下去,看著都礙眼。」
小二一愣,隨即笑道:「好嘞爺,這就給您撤下去,都給您撤了。」
陳初六在一旁看著,小二將桌上的碗筷都拿走了。那僕人打開隨身的食盒,拿出來四隻潤澤如玉的白碟子。碟子四方擺著,中間放了 一個同樣上品的大碗擺在中間。又拿出了花紋秀麗的各色碗筷食器,擺滿了一桌子。
陳長水看了,塞了一塊芝麻燒餅到嘴裡,嘟囔著道:「少爺,那是幹什麼呢?怎麼感覺比少爺你的講究還多呢……」
「不懂,看他擺的那些東西,都是定窯的上等貨。這人身份不簡單,可身邊又只有一個伺候的。不懂,實在不懂。」陳初六看了看陳長水:「黑子,你怎麼吃這麼快?慢點,給我留一塊。」
那邊擺好了碗,那僕人又叫了:「小二,過來,咱們爺要點菜。」
小二遠遠地應了:「來了,爺,想吃點什麼。我們酒樓有……」
「慢著,不吃那些東西。」那主人攔住小二報拿手菜的嘴,捋了捋小山羊鬍道:「我點十五隻當年的小母雞兒。」
「啊?十五隻雞?這也吃不完吶……」
「吃不完?十五隻雞我沒準還不夠吃呢,看你做得怎麼樣了。」那主人總算睜開眼睛了,瞥了一眼小二又閉上:「記住嘍,十五隻小母雞,旁的可不要,只要舌尖。要活取,稍醃好了,炒榆錢。」
「啊?!」小二再次驚訝道:「十五隻雞,只取舌尖?」
陳初六聽見這個,差點沒嗆到。雞舌頭,那有什麼可吃的?十五隻雞,也不夠一口啊。
果然,小二要轉身離開,那主人又叫住了:「慢著,我還要點,十五條半斤重的桂魚。」
「十五條半斤重的桂魚……」小二記下了:「這回您吃魚舌尖?」
「取桂魚尾鰭上第八片兒鱗片底下下指甲蓋那麼大一片的一塊魚皮,用這個玉碗蒸好了,給我盛上來。」主人閉著眼睛,嘴巴一張一合,又點了一整隻羊,一頭驢,最後囑咐道:「來啊,把咱們家那口金鍋拿給他們用,旁的鍋不能使。」
小二端著金鍋,兩條腿都有些軟了。向來知道自家酒樓是細緻的高檔的,今日一見,卻是開了眼。同樣開眼的,還有陳初六和陳長水。
「我滴個乖乖,照這吃法,得是多大的產業才夠花費?」
「黑子,我看著也就是個有錢沒處花的奸商而已,是他不開眼,有幾個臭錢到這裡張揚。」陳初六揮揮手喊道:「小二呢,快來快來,點菜點菜。」
小二上來了,陳初六也學著那個「土豪」的閉著眼睛,淡淡地說的:「小二啊,你聽好了,我點一封西紅柿炒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