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直講太過謙虛了。」中書省內眾人都是拱手勸道:「巡學之事,不同於其他庶務,巡學首重查學風,其次尋找遺賢,若有賢良方正之人,還當舉薦。」
眾人這麼一勸,陳初六就知道了,此事非自己莫屬,只不過十九路地方,就看挑什麼地方去了。
擔心的災情沒有出現,反而撈了這麼個好差事,陳初六心情大好。眾官先退出去了,陳初六還得去馮拯面前謝他的提攜。此時,還有不少官員在中書省內。方才議事(吵架)累了,要喝一口茶,歇一會兒才各回各的衙門。
本以為謝了馮拯之後,就得重新回到檢詳房去坐辦公了,卻聽得外頭傳來嘈雜的聲音:「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個吏員跌跌撞撞闖了進來,大喊道:「馮相,馮相,大事不好了,有人造反,有饑民造反,已經打進汴京城了!」
陳初六一驚,是災情!打進汴京城了?不可能!
不少正在喝茶的官員都是當下噴了,差點沒連同苦膽一起噴出來,都得站起來,慌亂不知如何是好。倒是王曾還算鎮定,從堂上站起,斥道:「都給我坐好,大內之中駐紮著御林軍,慌什麼!那報信的,你仔細說來。」
那小吏哭喪著道:「汴京城中,不知哪裡突然湧出來了很多饑民,如有策劃一般,湧來了東華門外,期間還夾雜著不少兵丁,似乎,似乎有兵變!」
「什麼?兵變?」一眾文官更是慌了,大宋有陳橋兵變開國的先例近在眼前,當時也是大周的孤兒寡母坐朝,與此同時何其相似!
可宰相畢竟是宰相,馮拯王曾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變化,陳初六也沒動,因為他知道歷史!
王曾沉聲問道:「那些饑民和兵卒,為何無緣無故圍了東華門?饑民是哪裡的饑民,兵卒是哪營的兵卒,有無將官?」
「沒有將官,兵卒只有小多半。那些饑民皆是應天府的饑民,應天府今年數縣大旱,田地早已經皸裂,今年百姓顆粒無收!」
「混帳!應天府離京不過一二百里,那邊大旱,這裡如何不知?!就算大旱,那為何沒有官吏層層上報?那些饑民,如何又是一日之內湧出來的!?」
「相爺,我小的不知道,小的只看見烏泱泱的人圍在了東華門外要朝廷賑濟。東華門進來,便可沖入大內,還請相爺早早定奪,解朝廷之危!」
「這麼說,就算一群走投無路的饑民嘍?」馮拯終於開口了:「哪裡有造反?哪裡有兵變?你說!來人,將此人拖下去,重責八十杖!」
重責八十杖啊,那還不得把人打成肉餅?那吏員急忙哀求:「相爺,下官一時心急,把事情說重了一些。下官只是為了朝廷著想啊!」
「為朝廷著想?你難道不知中書省是何等重要之地!若是因你一句話,驚擾了皇上與太后,你該當何罪!」
「啊?小,小的願罰。」小吏叩首在地,驚擾皇上,那是死罪啊,如今至少還可以乞求執行杖刑的人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