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榜之日,猶如過大節一般。汴京城家家戶戶,老老少少,三教九流都起得很早。放榜一時,幾乎可以成為所有人的談資。哪怕一字不識,哪怕壓根不關心狀元是誰。
臨街的一些百姓,還要早早起來,用灑掃街道,等狀元郎騎馬遊街。掃街道,還得澆上一些酒,這酒是官府發的,辣舌割喉,酒香卻很濃,大戶人家拿這種酒當廁所除味劑。
而貢院門口,那早已經是堵得水泄不通了。陳初六起晚了一點,只能站在五百米開外的馬車頂上了。
這時,一個大胖子從人群裡面擠出來,滿頭大汗,來到陳初六面前:「陳公子,陳公子,按你的辦法,咱開盤了。買丁的一賠五,買宋的一賠八,買張的一賠三十!」
解潮擦擦汗:「公子,咱們真不會賠?」
「真不會,我告訴你,我從宮裡得到的消息,這次殺出了一批黑馬!」陳初六神神秘秘道。
「哦?要是消息有誤呢?」
「要是有誤……要是你賠錢啊,這可與我無關!」陳初六推脫得一乾二淨。
解潮一愣,又笑道:「上次公子讓我賣掉紫檀、沉香,再去買一塊能種稻子的農莊,這些都辦妥了。農莊有六百畝地,實是因為那些人本不想賣地的,我加了許多價。買完農莊,還剩下五百兩……」
「嗯,五百兩你自己拿著吧,找日子咱們去農莊看一眼。」
「哎呦,公子的錢,我怎麼敢要。」解潮擺擺手:「那農莊裡頭,有一座宅子,也是陳公子您的,我叫幾個泥瓦匠去修繕修繕吧。」
二人正在說話時,貢院那邊開始人頭攢動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去看那皇榜。但皇榜之上一字也沒有,不知道這些人伸長了脖子看什麼。
「讓一讓,讓一讓,大家讓一讓。」一個下人在埋怨聲中擠到了陳初六面前:「少爺,夫人叫您回去,您趕緊回家裡吧!家裡來了聖旨!」
「聖旨?什麼聖旨?」陳初六問道。
「是您中進士的聖旨啊,宮裡來人了,說新科進士必須要入宮面聖謝恩的。」
「哦豁?!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陳初六責怪自己粗心,以為考完殿試之後就可以睡你媽比起來嗨,瀟灑等者聖旨到家,還以為是先唱了名再接聖旨,如同省試一樣樣。
但陳初六此時才忽然想起,還有殿上面試一回事兒。貢院前面臨軒唱名,這其實是給百姓看的。陳初六不懂,以為和省試一樣。但實際上,每個進士都要在家裡等候。
因為殿試極少有不中的,一般人在家裡等一張金花帖子。也就是用一張白綾為底,上面貼了金花碎,寫上此進士身份的詔書。接了帖子,便得跟著去面見皇上。
要等到三百個進士都面聖結束,外頭貢院才公布。因為一旦有遲到的,缺到的,殿上罵皇上的,還是得罷落。
當官之後可以罵皇上,因為當官了就是士大夫,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當官之前,就算是貢生,那也是小老百姓一個,敢罵皇上,反了天了!
陳初六心裡悲呼,這封建禮教真是害人不淺啊!轉頭吩咐道:「你回去告訴金花帖子的,我直接去了宮裡。」
「是,少爺!」
陳初六轉身開始狂奔,一路來到了朱雀門前。他走後不久,貢院門前,有太監兵丁簇擁著聖旨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