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陳初六沒找到陳長水,自己先去吃了一頓,隨後便跟顏子義去藏書閣看了一下。陳初六來這裡的目的,便是看更多的書,特別是各種版本的易經。
借了幾本書,陳初六跟著顏子義前去聽一個教諭講課。這學院講課,果不其然和州學縣學不同了,講課的這人,不拘泥於書上的知識,也不拘泥於一家之言,而是多種學派,加上平日裡實踐的案例,都一一講出來。
如此一來,大家開拓了視野,還能自己選擇遵循哪一個學派。陳初六老老實實聽著,也是不住地點頭,這教諭講課的內容,充實有趣。大宋的學風,比明清要好很多了。
明清只講八股文,雖然有詩詞大家,也不受上層階級的重視。八股文又拘泥於四書五經,四書五經也不允許超出濂(周敦頤)、洛(二程)、關(張載)、閩(朱熹)學的範圍。再加上害人不淺的文字獄,導致幾百年的文人都受厄運。
宋朝仕人與天子共治天下,一個文人就算再倒霉,只是落魄而已,不會受到皇權的碾壓。文人敢言,敢抨擊朝政,敢在金殿上罵皇上。這創造了宋文化的繁榮,當然也埋藏了繁榮下面的危機。要不是這樣,那些文人看到陳初六的《愛蓮說》也不會如此激勵辯論。
不管怎樣,此時陳初六還是覺得這種環境挺舒服的。
這教諭講完了課,鬆了口氣,看著陳初六,心說這久負盛名的人,也並不像別人說的那麼狂妄啊。還是人紅是非多啊……他也沒多說,遠遠向陳初六笑了笑,陳初六遠遠的拱拱手。
教諭一走,陳初六在這教室裡面,自然是吸睛的人了。不少人紛紛湊了過來,問這問那,陳初六也應答如流,並不以才名自恃,眾人如沐春風一般。
若是平常人這麼應答如流,別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驚奇,但眼前這是陳初六啊!那就不同了。
就好比在地鐵上遇見華仔,你會覺得他特別綠色親民,而遇見了隔壁王二狗子,就不會那麼覺得了。
有看得起的,就有看不起的。還有不少人做得遠遠地,冷艷旁觀,說不準心中還有嘀咕幾句,裝什麼裝,綠.茶biao。其中就包括黃皓,他第一次聽見陳初六是才子的時候,就已經在心裡罵陳初六了,文人相輕嘛。但別人都在夸,他便不好表露出來。
那天陳初六來了,他看到陳初六如此年輕,心中更是看低陳初六了。加上昨天辯論會時陳初六對那黃教諭頂撞了一句,他心中便給陳初六定了性——乳臭未乾還十分狂妄的小屁孩。
此時,他擠出來一絲笑意,問道:「陳兄,你高才遠志,必是能成為師學生的,不知將拜誰為師?」
「唔……還不知道,我不認識幾個先生,先看看吧。」陳初六笑著回到。
「哦?不認識幾個先生,莫非陳兄是有人引薦?令尊高就?」黃皓問道。
「哈,我父親是章津津丞。」
黃皓昂著頭想了想,實在是不知道這官幾品,問道:「津丞?這是幾品官……」
「從九品,入流的官吶!」陳初六驕傲地說道。
「噗……哈哈……」黃皓沒忍住,笑了起來,他這一笑,眾人也哄然大笑起來。
「從九品?那也叫官……」
「浩志,你這是什麼意思?」顏子義眼光一掃,黃皓這才覺察到自己失語了,忙改口道:「陳兄,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說這拜師,必須要認識幾個先生引薦,或者五品以上的官引薦,令尊這官……唉,陳兄你想要成為師學生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