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糧的,運貨的,挑水砍柴的,跑堂的,算帳的,站櫃的,做買賣的。陳家的長工,不算佃戶,也有十七人。算上把地賣給陳家,然後又租回去的佃戶,得有二十多人。再加上盼兒巧兒楊開馬遠山這種被收服的,陳家有近五十人的下人。
除此之外,還有歐陽修他村里養鴨的人,指著驅蚊棒廠過活的,章津裡面指著陳守仁過活的這些所以能從陳家獲利的人,就有好幾百人了。算上周家,陳周兩家直接影響的人,得有七八百人了。
什麼是大戶人家,這就是大戶人家!以前的陳家,周家,雖然地位還挺高的,但卻是新晉地方勢力,沒有根,只是一棵小樹而已。
現在是扎進了深根,而且還枝繁葉茂了。前面所說,那些是承蒙陳家獲利的人呢,除此之外,還有官場上和商場上的夥伴。
官場上自不必說,凡是臨川本地能當的官,都和陳家打得火熱。因為知縣、縣丞、縣尉、驛丞都不能是本地人擔任,所以每個縣裡面都有兩股勢力。本地官抱成一團,暗中和知縣對抗,有時候弄得知縣下不來台。更多時候,兩股勢力勾結起來,欺負平頭百姓。
商場上拓展的枝葉,也是馬山遠來了之後才拓展的。以前陳家的驅蚊棒和醉桃源太耀眼了,光得罪人。好不容易有個夥伴,還是益康藥鋪。如今,在洪州筠州撫州袁州都有生意往來。
陳守仁這些年也變了很多,原來老實到木訥農夫,如今是個既威嚴又不失機靈的官。不止是官,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務,從收糧到收帳,陳守仁都能插手得上。最初馬山遠來的時候,他還不信任別人,去見什麼生意夥伴,都跟著去見。馬山遠也有自知之明,從來不自己做主,只給建議。久而久之,也相處得來了。
這一日,月上柳梢,黃昏人靜,譙樓之上,鼓打一更。宋朝沒有宵禁一說,但在有城牆的地方,還是準時關城門的。關了城門之後,城內的生活不受影響。但城門一般不會開,給點銀子,也會開。
陳初六見快到了臨川,便沒有在外面住宿,讓陳長水趕車,連夜來到了城下。
「城下面是什麼人啊?若非公事,明日再來吧。」一衙役在城頭喊道。
陳長水跳下去,回喊道:「你是誰啊,難道城砦主簿的少爺回來了,也不給開門嗎?」
但見城頭上一陣悉悉索索,又喊道:「哎呦,您見諒,我下來給您點燈。」
點燈的意思是看看你的臉啊。
衙役下來一看,不是特別認識,打量了一下:「這位少爺,我怎麼沒見過你啊。」
「這位是你們周老爺中舉人的外孫,你們見了不拜,還敢盤問?你是這份公糧不想吃了。快些開門讓行,我等趕路飢餓,急著回家。」陳長水擺出一點派頭。
那人一聽,心中琢磨:周老爺的外孫,陳老爺的兒子,中舉人的那位,哦,不是鼎鼎有名的臨川第一惡少嘛?慢著,臨川第一惡少?!媽的媽,我的姥姥耶!
那衙役倒吸一口冷氣,差點沒抽過去,忙是賠禮道歉:「少爺少爺,小的狗眼不識泰山,我錯了我錯了。」
「嘿,站在那裡的人,還不給少爺開門,我抽死你!」
「少爺,您慢點走,忘了小人吧……」
陳初六懶得搭理這些人,肚子也餓,便驅車走了。那衙役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嘖嘖,得趕緊回去通知別人,惡少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