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提筆就寫,難道他是曹子建,能七步成詩?」
「是不是曹子建我不知道,但這小子的毛肯定還是黃的!」
「來,給他筆墨,讓他寫。」
在場好事的人,自然是忙著給陳初六起外號。不好事的人,則是低頭思考起來了。
有花有草,有古人,還要說道理,明道德。寫的還不是詩,是一篇文章。一篇文章,非得把這些話題給聯繫到一起。如此短的時間內作出來,非得有看遍天下,讀遍千年史書的學士不可。
難哉!
眾人都是看向陳初六,其實,陳初六也不知道寫。他擅長的是科場文,也就是流行的西崑體,但現在卻讓寫散文,一時間他寫不出來。不過嘛,聽完題目,他便想起了一篇雄文。
「額……穆修先生,我有一個問題。」
「請問。」
「您認識周敦頤嗎?」
「周敦頤?不認識……」
「你們認識周敦頤嗎?」陳初六轉向眾人問道。
「不認識,這人是做什麼的?
「啊,是當官的,既然都不認識,那就算了吧。」陳初六摸摸鼻子,心說那周敦頤應該是往後才出名的,這就好辦了。
有花有草,有古人,明理弘道,那不就是《愛蓮說》嗎?陳初六拿來了紙筆,鋪好了,笑道:「韓昌黎有一篇文章叫《馬說》,今日我也寫一篇,名叫《愛蓮說》。」
小馬屁精,知道穆先生喜歡韓昌黎,偏偏仿造韓昌黎的文章來寫,正是不要臉的諂媚之徒!眾人鼻孔朝天,好好鄙視了一番陳初六。但穆修卻點頭,心裡感慨:唔,當今之世,學子全去學西崑體,沒想到還有這等學習古文的人。
這種人,要麼淡泊名利,不汲汲於富貴的雅士!這固然是善之善者也,可引為知音。要麼便是博聞強,學了科場文章之後,還有時間來學這等古文。此人如此年輕,必是天資卓越的棟樑之才。穆修露出笑意,站起來,看了一眼陳初六寫的第一句。
「水陸草木之花,所愛者甚藩。晉陶淵明獨愛菊……」
陳初六在這裡寫,寫一句,穆修便看一句,看一句,他便要捻緊一分下巴上的鬍子。最後只見陳初六寫道:
「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哎呦!我的鬍子!」穆修用力過猛,扯斷了鬍子,趕緊捂住叫疼。
劉廉上前探頭探腦:「怎麼回事,寫得太爛了,穆參軍不禁怒拔鬍鬚?」
「劉兄,看樣子不是,反倒是寫得很好呢。」
「對啊,劉兄你少說些話吧,免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劉廉要反駁,但小八鬍子動了動,又壓住了要說的話。
但見陳初六吹了吹未乾的墨跡,穆修一把接了過來,一個字一個字的又讀了一遍,看著眾人道:「諸位,這篇文章,才百十字,格調高雅,文筆清俊,十分雋永。我讀給你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