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妙泉寺出來,陳初六和陳長水一主一仆,身上僅僅帶著幾身衣服,一本易經罷了。
儒家經典讀來讀去,陳初六還是讀回了易經。易經是群經之首,大道之源,不論儒家道家,都遵奉易經為經典。這本書,也是陳初六未能讀透的。至於別的經書史書,陳初六已經是能背得滾瓜爛熟,而且能通曉全義了。
陳長水也長個了,也不黑了,敦實憨厚,比陳初六要矮一個頭。跟在陳初六身邊,陌生人一看,便能知道陳初六是主,而他是仆。妙泉寺內,不止陳初六在讀書,還有別的文人雅士,在此留宿。
留宿得長久的,便知道這妙泉寺內,有一個讀書人,不論颳風下雨還是什麼,都在打拳跑步。先打拳,再讀書,每天必讀書超過五個時辰。這麼一個「書呆子」,自然是令其他人印象深刻。
此刻,三三兩兩的文人雅士,也從妙泉寺里走出來。
「哎,你們看,書蟲在這裡發呆呢。」一個學子捂著嘴笑道。
「咦?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不讀書了?」另一個穿著青衫的學子嘆了口氣。
「別管他了,子曰見賢思齊焉。他之勤奮,是我等應學的地方,但讀書不可閉門造車,當取活水養魚,我們不可學他之死板。」一個年長的學子,看著陳初六搖搖頭,又開口道:「諸位,汶陽穆參軍旅行至此,正在天寧寺下榻,明年皇上恩科,我們去請教請教,若是能點化頓悟,豈不美哉?」
「穆參軍,可是那倡導韓柳古文的穆修?」一人問道。
「除了穆修參軍,還有哪個參軍能講學?」一學子笑著回到:「我們走吧,趕在中午過去。」
陳初六聽了這個,低頭想了想。這個穆修,他也有所耳聞,性格十分剛介,好議論時弊,詆斥權貴,因此雖然中了進士,但卻做不得大官,屢屢被貶,在州縣裡做文學參軍,也就是州縣學官。
這人不滿西崑體詩文的靡麗文風,力主恢復韓愈、柳宗元散文傳統,可謂是是宋代古文運動的先驅者。不過,他雖然吆喝賣力氣,無奈筆力不逮,並沒有什麼十分出眾的名篇。
除此之外,他的好些學生,都是高中進士,因而他的講學十分受歡迎。
左右一想,現在不知道去哪裡,不如就去看看熱鬧吧。陳初六,便帶著陳長水,趕往天寧寺。
數日之前,陳初六前去面見周學提。這一次,周學提對陳初六可謂是滿意至極。從文章,到詩詞,再到經義,陳初六已經到了他無法指點的地步了。
當然,學無止境,陳初六並非達到至高境界,只是他周學提難以教授。剩下的便是讓陳初六去四方遊學,看能否突破。一旦突破,必是自成一家。
到了這地步,周學提不再管著陳初六。拿了一份「州牒」交給陳初六,有了這州牒,便可不受地方官府戶籍的限制,去各地遊學。到了國子監,雖然不受貢生,但也能夠去聽講。到了各地學府,州學時,這州牒還能要到免費的食宿。打個比方,這就是僧人的度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