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了這麼一個聲音,眾人皆是回頭看看身後,只見一個穿著青衫的官,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搭在後腰口,怒目圓瞪,臉色鐵青。又斥道:「你還敢坐著,就你也配受百姓長跪?!」
跪是大禮,長跪是更高的禮節,子跪父,臣跪君,生跪師。尋常時候,平頭百姓也要向官員下跪,但卻只要虛跪,也就是跪到一半,別人就讓你起來。到了清朝,才是動不動就跪。方才開堂的時候,百姓固然下跪,這知州並不在堂,百姓跪的也不是他,而是青天,是門神,是朝廷,是皇恩。
而在此時,百姓齊齊下跪,跪的則是知州,他竟然坦然坐著接受,這叫僭越禮法。若是論起來,他的烏紗都可以奪了。
聽見這一爆喝,齊東強也不由得似潑了一盆冷水,冷靜下來,這才倉促的站在了一邊。只見百姓們紛紛讓出了路,那穿著青衫的官,步入堂上。定睛一看,齊東強心裡直呼,媽的媽,我的姥姥呦!
來人正是江南西路提點刑獄司的人,看穿著並非憲台,但只要是提刑司的人,權力都大的嚇人。所謂提點刑獄司,便是掌本路郡縣之庶獄,核其情實而覆以法,督治奸盜,申理冤濫,並歲查所部官吏,保任廉任,劾奏冒法。
換一句話說,那就是地方的上的御史台。
提刑司的人可以彈劾地方官,而且可以當面停職,雖多是七品八品小官,穿著青衫,但足以吊打五品六品的朱袍知州。因此,齊東強一看此人,便膽寒不已。不過轉眼間,他也想清楚了,提刑司又怎樣,難不成還能真撤了我?
齊東強給自己裝了壯膽道:「不知大人來此按察,有何指教,難道本州縣內有碩鼠,還是哪裡不平靜了。」
「哼,齊知州,你還敢跟我裝糊塗。」提刑司的人冷哼一下,指著這大堂道:「你膽子不小啊,竟敢如此顛倒黑白,搬弄是非。」
「哦?本官在此坐堂審案,大人可以說清楚了,本官如何搬弄是非了。」齊東強冷笑道。
「還敢狡辯。」提刑司的人也不是這麼好唬住的,從懷裡拿了一個文件包一般的布袋出來,從中拿出來了一個捲起來了的紙,放到齊東強面前:「齊大人不妨看看這個……」
齊東強臉色都綠了,顫抖著差點失聲,指著那提刑司的人:「你,你,你休要陷害我,此等事情,此等……」
「何判官,你還不出來?」
「哈哈哈,多謝大人前來為我撫州百姓主持公道啊。」
說著,從旁側出來一人,此人也是穿著青衫。齊東強一見這個,心裡便恍然了,兩言一白,扎頭下去了。剛才他不敢接受長跪,已經是向旁邊移了一步,這一頭紮下去,摔下台階,當即滿額是血。
堂上,便是一陣混亂了起來。
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撫州這邊,知州大人和判官不和已經是人盡皆知了。知州是一把手,判官是二把手,判官是監督和制約一般的存在。知州視判官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大有人在,僅有小部分能將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