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陳初六回來一看,差點嚇一跳。只見那些孩童,全都支著腦袋在學堂裡面搖頭晃腦地讀書,他還以為是提前上課了呢。進去一看,歐陽修笑著小聲道:「初六,這些人恐怕是在怕你呢。」
「怕我?怕我做什麼?」
「去考縣學,只要五個名額,這學堂裡面的學業優劣,原來早有排名,前面五名,大多是那幾位。你一來了,不就排擠了他們?」
「額……」陳初六愣了愣道:「那考試只是名額,又不是定中的,有什麼好爭的?你呢,你是第幾名?」
「第六!」歐陽修說著,眼睛裡卻冒出了別樣的光芒。
陳初六暗暗心驚,這小子不愧是成大器的,現在就懂得明哲保身了。不過陳初六不在乎,大佬就是大佬嘛。
學堂裡面讀書有了氣氛,陳初六也十分認真起來。歐陽修把從前先生教過的都給陳初六看了,這些只是基礎性的東西,陳初六拿過來如同溫習一般,只需要把簡體字和繁體字結合在一起便可。除此之外的時間,陳初六都放在了練字的上面。
放了晚課,陳初六便帶著歐陽修去河邊,采點野菜,捉點螃蟹,米蝦,運氣好釣條魚,然後帶回來做菜吃,小日子也弄得不錯,晚上點燈繼續讀書,反正蠟燭不要錢,反正蠟燭……是林雪中的嘛。
二人正吃著飯呢,門外響起讀書聲,一聽便是李雲平了,
「湯之盤銘曰:『苟日親,日日親,又日親。』康誥曰:『作親民』。」
陳初六一愣,這是讀的什么小H書,狗日親,日日親,還又日親?李雲平讀著書,走到了陳初六旁邊問道:「初六,你知不知道我讀的什麼書?」
「不知道,什麼日狗啊,狗日的,肯定不是聖人的書。哎呦哎呦,拿走拿走,你別髒了我的耳朵。」陳初六一臉嫌棄道,老黃瓜刷上了綠漆。
「這當然是聖人的書啊!」
「那聖人怎麼也罵街?」陳初六回道
「唉,你聽錯了。這是禮記中的一篇,是我爹囑咐我要先讀的。」李雲平把書放在桌子上,指著道:「你看,苟日親,日日親,又日親。」
「咦?怎麼是這麼寫的?不對吧,這個字不是年親近的『親』,而是年新年的『新』,這應當是通假字。」陳初六解釋道。
「不可能,我這個是官學的通用本,而且我爹也教了我念了的,怎麼會錯?」李雲平固執道。
一旁,歐陽修也笑著道:「初六兄,這的確是讀親,沒錯的,我聽了先生和其他人讀了,也是這樣讀的。」
「那就是你爹和林先生錯了……」陳初六叉著手在胸間,掉了的 門牙偶爾鑽出來一兩顆米粒,就這麼侃侃道:「這本禮記鄭玄就曾經注釋過,這親民的意思是:君子日新其德,當盡心力,不有餘也。所以,這個字的意思和讀音都是新。」
歐陽修和李元平張大了嘴巴問道:「初六,鄭、鄭玄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