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咬牙切齒地瞪了他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陸明拓撇嘴,歪頭不解:「嗯?」
踝骨在外力的作用下與堅硬的水泥地面摩擦,直至細沙混進血液,他才對著黎月大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向學松:「…………」
也不知道現在,誰看起來更像無賴。
「我聽到了。」黎月扯了扯陸明拓袖子的衣角。
「哦。」陸明拓鬆開腳。
向學松神色複雜,低頭看向坐倒在地上的人,質問道:「你從哪兒來的,為什麼無故騷擾我們學校的學生?」
男人吸取教訓連忙爬起來,放棄掙扎胡扯道:「我看她長得漂亮,像我前女友不行嗎!」
「傻逼。」陸明拓譏笑,「活在夢裡。」
男人敢怒不敢言。
「不行,你還是得跟我們去趟警局,說說清楚。」向學松掏出手機,點開撥號鍵盤。
男人一把打落向學松的手機。
「我已經說不認識她了,你們他媽都有毛病吧!」
撂下最後一句謾罵,他趁機飛快轉身擠開人群,踉蹌地拼命往外竄。
「滾開啊!不想死都給老子滾開啊!」
看熱鬧的人驚恐散開,很快被人跑了出去。
眼前黑影一閃,向學松邁開腿,厲聲道:「你!你給我站住!」
黎月的視線在男人逃跑中脫臼晃動的手臂上落了兩秒,旋即攔住向學松。
「不用了老師。」
向學松眉間擰出川字,對黎月的阻攔感到疑惑不解。
「這可疑分子到學校門口來故意騷擾女學生,明顯蓄意而為,必須得嚴肅處理!「
「可是,他已經受傷了。」
黎月淺淺看了眼陸明拓。
他雙手插兜站在一旁,頭頂的黑髮錯落凌亂,表情卻像是無事發生般閒適。
他們毫髮無傷,對方卻掛了彩。
幾句被否認後的誹謗,真計較起來,追究不了重罰。
更何況,以目前的狀況,就算去了警局即使解釋清楚來龍去脈,也難免波及到陸明拓。
向學松明白過來,權衡利弊後嘆了口氣,指著陸明拓責備。
「讓你下手沒輕沒重!膽子肥了敢在學校門口就動手?!」
「不怪他。是對方騷擾在先,陸明拓只是在……樂於助人。」
擋在陸明拓的身前,黎月仰著頭態度堅定。
一米六五的個子勉強到他下巴,一副護小雞仔的架勢。
陸明拓眉峰一佻:「還是好學生明事理。」
「你個臭小子!我不明事理?我不明事理你現在已經在政教處等著挨處分了!這次的事就算了,平時跟你說了多少遍少打架少惹是生非,我的話你全當耳旁風是吧!」
向學松劈頭蓋臉給他一頓罵,新帳不管舊帳狂翻。
罵完心裡暢快點,順了順氣才總結道:「總之你記著,以後遇事先冷靜,萬一對方手裡有刀或者其他武器,你赤手空拳上去,鬥毆事小,受傷事大。」
「還有黎月,你的事老師了解的不多,今天不管對方是無意還是早有預謀,你是一名學生,還是個小姑娘,遇到危險不要只想著迎難而上,話說的再有道理,這次唬住了,下次呢?萬一人家不是講道理的人呢?你得要先學會保護自己,避免和危險分子正面起衝突。」
又講了小一會兒,才有收尾的苗頭。
一聲不吭的陸明拓等他絮絮叨叨念完才小聲嘀咕:「婆婆媽媽的。」
向學松瞪了眼他。
「知道了老師,我下次會注意。」黎月受教態度良好。
連陸明拓都收了氣焰老實聽完,她怎麼會看不出向學松本質是在表達擔心。
「沒有下次。」向學松斬釘截鐵地說,「今天這個事情不能就這樣算了,我明天還是會先上報學校,加強學校周邊的安全管理,讓老師和學生們都引起重視。」
鬧事的男人逃跑後,圍觀的人等了片刻,發現無事可看後,漸漸回歸原本的步調。偶爾幾人堅持,也只站在稍遠的店鋪門檐下旁觀,竊竊私議。
將手中的筆塞回兜里,黎月面向已經停止輸出的向學松。
「老師,您說的我都記住了。」她恂恂問,「今天,我可以先回家嗎?」
「可以是可以……」向學松遲疑。
「好的老師,老師再見。」她淺淺鞠了一躬,乾脆利落轉身離開。
「誒……?」向學松放心不下,想將人留下來再了解清楚,又覺得不妥。
猶豫間,就見陸明拓踩著黎月的步子,一言不發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等等!陸明拓!你跟去幹嘛?」顧不及內心的疑團,向學松提聲詢問。
陸明拓頭也不回,恣意道:「回家啊。」
*
走出校門外人員密集的範圍,黎月舒了口氣,腳步慢慢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