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幸撇了撇嘴,「我還以為這截樹枝是它給我帶的禮物,搞得我還自我感動半天。」
秦起掀起眼皮看著江幸,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真敢想,」秦起說,「指望它給你送禮不如指望我。」
江幸跟著笑了兩聲,笑著笑著,樂極生悲了,他想起了江昭明在電話里說的事兒。
「有個事兒問你。」江幸一秒嚴肅。
秦起剛閉上眼,聽到這語氣趕忙睜開。
「什麼事?」
「你怎麼把江昭明弄走的?」江幸問。
秦起心跳陡然加快,他懷疑江幸知道了,怎麼知道的?難道是剛才不在一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但他面上絲毫不顯慌亂,一本正經道:「坐車走的,走高速。」
江幸:「……」
他問的是這個意思?
「你給他錢了,」江幸肯定道,「還一個月五萬。」
秦起坐直了身子,良久,往旁邊挪了挪。
寶貝在茶几上看他倆對峙,張著嘴開始喊:「喜歡江幸!」
「秦起,喜歡江幸。」
秦起默默給寶貝豎了個拇指,沒白養,關鍵時刻還知道說些好話。
江幸抬手捏住寶貝,起身到陽台把它關進鳥籠,隨後關上了陽台門。
室內瞬時安靜,秦起輕咳了聲:「你聽我解釋。」
「解釋吧。」江幸居高臨下抱著胳膊看他。
秦起有些心虛,但又想起江幸也有事情瞞著,心裡稍微有了點底。
這種互相掌握對方把柄的熟悉感覺……
秦起朝江幸招手,讓他坐在側邊的沙發上。
隨後他用最簡潔的話語闡述了自己的計劃。
給江昭明足夠的本金,讓他沉溺賭博,等到他完全陷入時再斷掉經濟支撐。
當然這筆錢也不是白給,秦起有江昭明威脅他的錄音和簡訊,完全可以告他敲詐勒索。
只是他現在稍微有點猶豫。
秦起稍稍錯開視線,輕聲問:「你說我告還是不告?」
原本秦起並未覺得自己做法哪裡不對,但剛才給江幸複述的時候,他突然有些忐忑。
江幸是個心軟的人,萬一他覺得江昭明罪不至此,萬一他還想讓江昭明好好生活。
熟悉的問題再次湧上心頭。
江幸會不會覺得他控制欲太強?
「告啊!」江幸猛然站起,「十萬塊,又不是十幾塊。」
秦起抬眼對上他的視線:「我這樣……會讓你不舒服嗎?」
江幸安靜下來。
目前這個走向來看,江昭明估摸著又得進去幾年,但他並不是很開心,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並未遭受過那些暴力。
但凡事沒有如果。
於是他問:「你為什麼會這麼做?」
秦起:「不想讓他纏著你。」
「那沒什麼不舒服的,你這樣護著我,我其實挺……挺高興的。」
秦起似乎很緊張,連視線都在逃避。
江幸想了想緩緩起身,猶豫著上前,把手按在秦起頭頂,放輕聲音:「謝謝你,我還沒被人這樣保護過。」
「告吧。」江幸說。
他順勢抓了抓秦起頭髮,側身坐在他旁邊,往下出溜了一截,後腦勺抵在他肩上:「和我猜想的差不多,酗酒、賭博、暴力,他戒不掉的。
就算沒有你在後面推波助瀾,他也會很快花完我給他的錢,然後去借。
還不上最後還是會找我和我媽,就跟惡鬼一樣,黏上就甩不掉。」
*
「給你兒子、媳婦兒打電話要錢,快點,不然弄死你!」
一個只有十平左右窗簾緊閉的小房間內,光線異常昏暗,江昭明被人踹跪在地上,頭上脖子上全是冷汗。
房間內很空,只有一張一米五寬的床、一張課桌大小的木桌和一把椅子。
說話的人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左臉有道疤,眉眼低壓著,手裡轉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兇狠又瘮人。
他身旁還站著兩個抱著胳膊冷眼看戲的青年男人。
「我真聯繫不上。」江昭明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一個勁兒求饒,「再寬限兩天,等下個月五號,就會有人給我打錢,真的,我沒騙你。」
「呸!你他媽前天就是這麼說的。」刀疤男把手裡的匕首釘在桌上,嘴裡咬了根煙,緩緩吸了口,「我給你指條明路。」
江昭明抬起頭,臉上皺紋都堆在一起,期期艾艾地開口:「什,什麼?」
「我可以借你十萬,」刀疤男說,「你拿去翻身,贏了再還。」
江昭明眼睛瞬間瞪大,他自然明白這人是什麼意思。
「不不,不,」江昭明崩潰大喊,「我不借,我還不上的。」
他知道這種錢有多難還,年輕的時候有個兄弟被活活打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