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矚目之中,以諾再次站在被告席上,這次他撤掉拐杖,努力站著,向眾人闡述了自己參軍的信念,絕不可能叛國的決心,清泉似的聲音在會場上緩緩流淌,淨化每個聽眾的心靈。
他的臉被超高清鏡頭記錄,轉播到千家萬戶的電視機上,是無論怎麼放大都沒有任何瑕疵的白瓷般的皮膚,一舉一動美得讓人屏息。
「經過醫生評估,我的身體狀況,不適宜再回到軍隊,」三個小時的審訊結束後,以諾累得面唇泛白,仍是耐心回答記者的問題,「以後我可能會作為特邀指導,參與新的機甲兵團建設,或者加入研究所,研究最新機甲技術,如果盡我所能,為帝國的發展略盡綿力,對我來說,是莫大的幸運。」
所有人都被他的話打動。
會場外掀起一陣冷風,黑髮白膚的赫柏公主經過之處,人群自發讓出一條通道,她闖進記者中央,毫不避諱毫不避諱地握住以諾親王的手臂。
「請讓開,親王已經十分疲憊,讓他下去休息,以後會舉辦專門的發布會回答各位的問題。」
赫柏出聲後,原本鬧哄哄的記者們紛紛閉嘴,大氣不敢出,自發讓出一條通道。
赫柏挽住以諾,配合他使用拐杖的動作,從容走向飛船。
周遭記者壓著眉毛面面相覷,礙於公主殿下這些天在帝國內外積攢的威望,沒人敢直接投去探尋的目光。
以諾感到非常怪異,「赫柏,你鬆開我。」
赫柏站定看向他,鬆了手勁,以諾驟然脫力向前栽倒,被她攬住腰身。
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赫柏扶他站好,灼熱的手掌隔著一層薄薄的衣衫貼在他背上:「您剛剛才站了三個小時,一定疲憊不堪,讓我扶您走吧,好不好?」
她的強勢不加掩飾,又好像本該如此,這次出門,從眾人的態度中以諾逐漸意識到,她在外人面前,是殺伐決斷,說一不二的儲君。
他從來沒有和異性這麼親密的接觸,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擂鼓一般,快要擊裂耳膜,讓他完全聽不到周遭的任何聲音,全部注意力落在身邊的女孩身上。
她沒有散發一點alpha信息素,但以諾覺得自己快要壞掉了,自從受傷癱瘓,因為數次全麻手術而一直延後的情熱期好像要來了。
通往飛船的路程不長,在以諾完全失態之前赫柏放開他,他的眼尾浮現緋紅,精緻的鼻尖浮現點點薄汗,雙眼似被溫泉水洗過,坐進飛船里,一隻手還在驚疑不定地抓著她的袖子。
以諾過了兩秒才意識到已經到了飛船,驟然縮手,垂眸握住,語不成調地抗拒:「赫柏,你不該,不該這樣,日後不要了……」
赫柏:「您的意思是,想要一位陌生的alpha安保人員來攙扶您嗎?我想那不是個好主意。」
「你……」
「以諾,以諾,我是莉莉絲,你們滾開,別攔著我,」一個女人在安保的人牆後踮腳跳躍揮手大喊,「以諾,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以諾抬眼看去,視線被赫柏關上的艙門隔絕,女孩走向安保,對他們說了幾句話,莉莉絲似乎情緒很激動,被幾個安保人員拖下去。
「莉莉絲,她找我做什麼?」
以諾握著自己的手腕思量了很久,才看向駕駛飛船的赫柏,問她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她公然出言侮辱您,我命人把她關進了監獄。」
赫柏的眸中閃過幽光,莉莉絲,她剛才罵她利用以諾受傷的事,插手軍隊和奪權,「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好東西,滿肚子詭計,把以諾算計得乾乾淨淨,卻要他對你感恩戴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他安的什麼心!你那樣懷著那樣骯髒的念頭,肖想自己的姑父,他不知道吧,他要是知道了,一定無法接受,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輔政大臣尤利斯,作為皇帝的爪牙,已經被她送進了監獄,赫柏握緊方向盤,思索著怎麼讓莉莉絲和她的父親一起上路。
以諾和莉莉絲是中學同學,認識了很多年,忍不住為她說話:「莉莉絲是個直腸子,但沒有壞心,她父親尤利斯的事,她一定是不知情的,赫柏,不要遷怒於她。」
這樣熟稔的為她說話,赫柏想起那些以諾孩童時期的,她此生都無法觸及的日子,莉莉絲卻見過,就嫉妒得快要發瘋。
她磨了磨虎牙,挽唇笑,「莉莉絲小姐,在您剛受傷的時候,多次想皇帝陛下求娶您,真是情意深厚,如果您那時候答應了,尤利斯就不會選擇陷害您,您可以和莉莉絲小姐一起,安穩地度過餘生。」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答應,她求娶我,證明了她和尤利斯的計劃沒有任何關係,不是嗎?」以諾前所未有的生氣,「你說過,叫我不要對你有所隱瞞,如果你要傷害莉莉絲,我會對你非常失望。」
飛船急速降落,一陣顛簸,讓以諾的目光從窗外的雲層移回赫柏操作方向盤的手上,心跳失據,不由攥緊赫柏親手為他系上的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