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乃一個四十來歲、蓄著短須的中年文士形象,倒是和一般管事看著十分不同,他見禮落座後,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坐在沈江雲身旁另一張太師椅上的沈江霖。
十歲小兒,坐在太師椅上小小一個,腳還落不到地,但是坐在上面一點都沒有東搖西晃、坐立不安之狀,反而背脊挺直,坐姿卻不僵硬,面上掛著淡笑,比之嫡出大公子的儀態形表,也不遑多讓。
陳管事見人見事多矣,只一眼就看到了沈江霖身上的些許不凡之處。
只是此刻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陳管事茶也未喝,只是言簡意賅的說起了今日早朝之時他家大人的見聞,陳管事說的時候只是平鋪直敘,但是每說一個字,就讓沈江雲臉色變差了一分,等聽到沈銳一直跪到散朝,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還在「太和殿」跪著的時候,就連沈江霖也是眉頭緊鎖。
他為了沈家別那麼輕易倒下,在族學裡給渣爹縫縫補補,想著如何將宗族的能量發揮到最大,能在不遠的將來助侯府一臂之力;他渣爹到好,在外頭一出手就是一票大的,搞的不好,對於整個沈家都是滅頂之災。
陳管事將事情講述完之後,突然站起身來,彎腰拱手道:「臨出門前老爺讓小的還有話帶給您。」
沈江雲連忙勉強將自己慌亂的心壓下來,扯著難看的笑容道:「陳叔您說。」
陳管家並沒有因為沈江雲客氣地喚他「陳叔」而語氣放緩,他學著魏仲浩的口吻斥責道:「妹丈既然有此大才,敢在朝堂上直言不諱的諫言獻策,恐怕魏府的門第配不上榮安侯府的膽氣,若再有下次,魏家與沈家便再無姻親之好,魏家女便當白嫁給沈家了!還望沈侯爺好自為之!」
沈江霖雖然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的「二舅舅」,但是如此嚴苛的語氣,這麼不給人一丁點面子的話語,「二舅舅」是何等樣人,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只是話雖說的狠,到底還是來傳話了,被魏仲浩毫不留情面地訓斥著,沈江雲作為晚輩,也只能僵硬著代父賠不是。
陳管事連連擺手,彎腰道:「雲少爺折煞小的了,既然話已帶到,在下就不多留了,兩位少爺保重!」
說完之後,便乾脆利落地折身告退,上的那杯茶,連茶碗蓋都沒有掀起來過,一點也沒顧沈江雲的挽留。
能趁著夜色過來通報一聲,已經是看在姻親的那點情份上,其他的,魏家如今也萬不想再和沈家扯上半點關係。
魏氏在屏風後頭聽到陳管事最後那句「魏家女便當白嫁給沈家了」,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頭腦發暈發旋,差點沒有站穩住身子。
這是娘家要和她劃清界限了啊!
魏氏自小有些怕這位二哥,和大哥的風光霽月、溫文爾雅不同,二哥魏仲浩卻是個「直言不諱」之人,但凡他看不慣的,都要去說一說,性格古板且無趣,奈何在讀書進學上比之大哥還有天賦,當年科舉殿試直接得了一甲第二名榜眼,往後仕途一路高升,如今坐穩三品刑部侍郎的位置。
魏仲浩也因少年英才,得中進士,娶了一個門第頗高的妻子何氏,當年何氏進門的時候,魏氏尚未嫁人,何氏心高氣傲、說話比魏仲浩還不留情面,在家中時,她這個小姑子沒少受氣。
後來魏氏嫁入榮安侯府,心中很是揚眉吐氣了一番,也曾在何氏面前端過侯府夫人的架子,自以為扳回來一局。
可事到如今,魏氏不得不清楚地認識到,朝中有權和朝中有爵位,是兩碼事情。
魏仲浩今日敢這麼說,就表示他的意志能代表整個魏家的意志。
魏氏如何能不心驚膽顫?
不僅僅害怕未來沒有娘家可依,更驚恐於今日侯爺做下的事情影響之大,竟然連娘家人都想與他們直接劃清界限了。
魏氏聽不懂陳管事口中說的什麼「保商派」、「反對派」的事情,也不太清楚這個奏疏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只是從結果為導向,明白如今的境地是大大不好了!
魏氏深吸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從屏風後頭繞了出來,剛想問問沈江雲的意見,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就看到趙二氣喘吁吁地從前頭奔了過來,連行禮都顧不上了,慌頭慌腦地喊著:「太太!大少爺、二少爺!快,侯爺,侯爺被抬回來了!」
魏氏兩眼一翻,差點沒被嚇暈過去,還是沈江雲眼疾手快,連忙將人給接住了,安置在交椅上,此刻也來不及安撫母親了,立馬帶著沈江霖就去前頭接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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