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多敗兒!當初若不是你,這禍害早就死了!如今便用不著連累我們尚書府!死的是二王爺!皇上能善罷甘休嗎!若是沒有人出來認罪!那……」
裴尚書的話被裴湛清悠悠的打斷:「父親,我日日在此並不曾做什麼事,如今你說二王爺死了,豈能隨意就賴在我的頭上來,你因為無人能出去為尚書府頂罪便想著見我拉出去,你可有任何的名目可說?世人皆知尚書府不過一個嫡長子,可不知道還有一個病秧子。」
「你!你!好啊!還敢給我狡辯!夫人,你讓開,我今日便將他打死!再去向皇上負荊請罪,也好過被查出來,滿門抄斬!」
說著,裴尚書一把將攔著自己的尚書夫人推開,鞭子狠狠的抽在裴湛清的身上。
我在屋內看著都疼,真是不知道裴湛清究竟是如何忍住的,何況他身子骨這麼差。
「父親。」
裴俊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確實不可能讓人聯想到兇殺案與他有關。
「俊勇?你來此作甚?耶律綰妤可還好?」
裴尚書立即道,若是耶律綰妤這會子死了,那就糟糕了。
「我已經讓人去請了耶律家的過去陪著了,放心吧。」裴俊勇淡淡的道。
「這樣便好。」裴尚書點點頭。
裴俊勇走到裴湛清的身邊,目光裡帶著的是滿滿的嫌棄味道,半晌他道:「父親,皇上震怒,已經封鎖了整個尚書府,責令我們七日內交出兇手,你可別一時錯手將兇手給殺了。」
「俊勇!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你也覺得是你哥哥殺人嗎?你哥哥別人不了解,你還能不知道嗎?他如今這副模樣,拿衣服的力氣都沒有,還能殺人嗎?」
尚書夫人起身將裴湛清扶起站到一邊,裴湛清連連的咳嗽,身子單薄的如同紙片一般,看起來就要隨風就摔倒。
「母親,你疼愛大哥,這個我知道,從小你就偏愛大哥多些,只因他才是長子嫡孫,可他如今犯下彌天大錯,你還要保他,那就是陷我們整個尚書府於不義了。還望母親三思而行。」
裴俊勇義正言辭的道。
尚書夫人搖搖頭,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兇手怎麼就是你大哥……」
「母親,你非要自欺欺人嗎?大哥一直不離身的是什麼,你我都知道,就是那個銀鐲子,小時候我就說他偷了不知道哪家小姐的,你不信,後來一直藏著掖著,日日都戴在身上,連洗澡都不曾放下,如今兇器上都有這個東西的印子,難不成還不是嗎?」
裴俊勇的聲音帶了幾分的嚴厲和冷漠,更顯得咄咄逼人。
尚書夫人咬緊牙關,如今只有她一人能幫自己兒子了:「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但是……但是我還是不相信湛清會殺人,而且他也沒有理由殺人……」
「是嗎?我卻覺得他理由十分的充分。」裴俊勇冷笑著一一數來,「先說二王爺吧,據小廝的匯報,看見大哥趁著我拜堂的時候,這裡無人看守,他便偷偷的溜回了府中,正巧遇上了四王妃,而後又遇上了二王爺,還起了爭執,兩人還打了起來,那銀鐲子被喝醉了的二王爺搶奪了過去,大哥生怕惹事便先擺脫他走了。
可後來想想又覺得不甘心便回去了,許是那二王爺喝多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胡話,大哥就將他一磚頭給拍死了。」
「你簡直一派胡言!是哪個小廝見到的!你將他喚來,我與他當面對質!」
裴湛清盯著裴俊勇,一臉的憤慨。
「呵,那是證人,我自然是將他護住了,何必與你來這裡對質,若是要對質,那便到皇上跟前去便是,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做事太過衝動了,會害了我們尚書府的。」
裴俊勇字字句句不理尚書府,這簡直是戳了裴尚書的心窩子,他臉色難看的要命。
「還有,我的新夫人耶律綰妤,母親,方才她醒過來了,雖然還體虛說不出話來,但是斷斷續續的引導,已經能說出不少話來,總結之後的一句便是,她聽聞外頭傳來二王爺的死訊,忍不住自己掀開蓋頭要出來瞧個究竟。
正好外頭守門的丫鬟和婆子走開了,大哥你就衝進她的房間,她將你認成了我,便上前去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卻發現你身上染了血跡,你怕事情敗露,便一刀捅了她,以為她死了,你便從屋頂的天窗上逃之夭夭,造成了沒有人見到外人進出過的假象,如今夫人還以為殺她的是我,其實都是你。」
裴俊勇自己編造的謊言說出來卻顯得十分的得意。
這麼漏洞百出的話,看著裴尚書的神情,就知道他信了。
我無奈的嘆息了聲,輕輕的道:「裴尚書只是想著將此事趕緊了了,也從來不曾關心過這個兒子,自然不會覺得他是冤枉的,哪怕是冤枉的,若是在兩個兒子之間選擇,怕是他也會讓裴湛清去定罪罷了。」
「正是如此,豪門望族這些令人寒心的事情見多了便麻木了,也就習慣了。」
齊紹秦目光幽深,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麼深宮中的這些殘酷的事情,確實,這種事,在宮中更是數不勝數。
前世我做了皇后的那些個日子就親眼見過不少,聽過不少的冷宮妃嬪說的往日的事,有些真有些假,但是都聽得毛骨悚然,覺得自己並不是身處在一個人人艷羨的皇宮裡,而是在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人間煉獄。
都是踩著人骨和血肉攀登到的最頂峰,也不知道那些人午夜夢回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冷?會不會覺得到處都是滿滿的血腥氣縈繞在身旁?
若是我,定然是受不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