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景和的眼皮掀了掀,不知道是不是這裡的燈光太暗, 喻凜竟覺得他的瞳孔顏色比平時深了許多,像是不可探尋的淵。
寧景和冷著臉,走到桌台上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喻凜捧著杯子咕嘟咕嘟地喝完,又張著嘴喘了幾口氣,才把方才抽泣時哽在胸口的那股難忍的氣給壓了下去。
寧景和故作鎮靜地開口:「你和他……真的在一起過。」
他這一句不像疑惑, 語氣更接近陳述, 甚至還帶了點難以克制的落寞。
喻凜不以為意地回道:「早分啦,誰年輕的時候還沒眼瞎看上過幾個人渣呢。」
寧景和垂眸落在喻凜通紅的眼睛上, 眼眶似乎還含著淚水, 腫得像個核桃,又像是清晨含露的花, 輕輕一刮又能落下淚來。
寧景和的心情莫名的開始煩躁,他磨了下後槽牙, 抬起手,指腹擦過喻凜的臉頰, 幫他揩去殘留的淚痕。
是以往他不會輕易做的舉動,此刻卻在江時晏的刺激下再也忍耐不住。
喻凜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他不同尋常的情緒,食指勾上寧景和的虎口,安撫似的蹭了一下他的掌心。
「哥,別為他生氣。」
寧景和涼涼地說道:「不是生氣。」
其實更多的是噁心。
他雖然沒有聽到所有的對話,但也差不不了多少,足夠拼出一場全貌。
於是先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江時晏在求生綜藝上怪異的態度,後來莫名的噓寒問暖,還有前陣子的挑釁,以及他和沈星琢在高爾夫球場的偶遇——種種一切都早有端倪卻在此刻才遲鈍地串聯在一起。
「……你當時在鷺城一中說的,原來是這個意思。」寧景和自嘲地輕笑了一聲,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他。
卻見喻凜鬆開勾著他的手,轉而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像是哄小孩的模樣:「沒關係的哥,年輕的時候被人渣看上過也不是什麼大事。」
寧景和險些要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明明幾分鐘前還在自己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現在反倒還安慰起他來。
不過讓他噁心的,也並不是江時晏對他的感情。
寧景和反而最不在乎的就是江時晏對他的感情。
「好啦,我休息夠了,回去吧。」喻凜起身,「再耽誤一會趙姐也要生氣了。」
寧景和說道:「今天算了,我去和她說聲,然後送你回去。」
喻凜眨了眨眼,拒絕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