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讓失神地望著窗外的樹梢與來往的嘰嘰喳喳叫著的麻雀,一雙眼裡空空蕩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喻凜搬動椅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肩膀驚嚇地一聳,詫異地偏過頭來看著已經坐下的喻凜,臉上很快流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你來啦?」
喻凜掃過床頭柜上不知道是誰送來的粥,說:「不吃嗎?」
謝知讓搖了搖頭:「沒什麼胃口……昨天,謝謝你。」
「……唔。」
「謝謝你及時趕到,救了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謝知讓抬手,虛虛觸碰了一下被繃帶包紮得嚴嚴實實的脖頸,語氣里有些感傷。
喻凜望著他貼著膠布的手背,似乎看見了他泛青的血管。微微張合的嘴唇乾澀泛白,皮膚蒼白到幾近透明,一場發|情期好像吸乾了謝知讓所有的精氣與血色。
喻凜沉默了好一會,才淡淡地開口:「你學得很好。」
這句話不知道是觸動了謝知讓的哪根神經,他突然俯下身,瘦削的脊背微微抽動了起來。
「好想……做一個beta。」
喻凜定定地看著他,遲鈍的思緒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先安撫,還是先追問緣由。
但謝知讓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游離於所有東西外的反應,只是繼續說著:「我好害怕。那種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想屈服於欲望的感覺,像奴隸,像野獸……許澤安當時問我,需不需要一個臨時標記,其實有那麼一瞬間,我想答應的,一個人硬熬著好痛苦,我甚至覺得眼前的哪怕是任何一個alpha,只要他能解救我,我都會答應他。」
漫長的昏睡里,謝知讓的思緒翻湧,回想起了許多事情。
有初高中時,同齡人無故地推搡與嘲諷,高大的alpha們圍在他身前,戲謔地猜測他的信息素是怎樣糜亂的味道。他們羞辱著想要比對AO身體的差異,故意扯開他蓋著眼的長髮,興奮地看著他被欺負得通紅的眼。
也有後來在白潮里,那些自以為是的alpha們下|流|淫|邪的目光,還有送酒時作亂的手,有意無意的暗示,和總是嬉笑幫他擋開的陳哥。
他甚至還夢到了與現在完全不同的未來。在那個未來里,沒有喻凜的出現,他在許澤安的掌控和他的那些朋友的作弄里度日如年,然後那些日子又隨著奶奶的噩耗戛然而止。
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為了一份來之不易的工作無法拒絕腦滿腸肥的男人遞來的酒,又在狹小華麗的包間裡被他的信息素壓製得動彈不得,只能在內心嘶吼期待著救世主的降臨。
還有……還有許澤安。多少年過去,兜兜轉轉,不管他怎麼努力都逃不出他的掌控,他在一場意外的發|情期中無奈委身,從此後頸落下了再也無法擺脫的印記。
「林晝,我突然很害怕,我的命運註定就是要成為別人的附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