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勾勾地看著護士將吊針推進他的血管,眼見鮮紅的血液順著橡膠細管回流,甚至還有閒心和林鶴打趣一句,聽得隔壁把腦袋埋在室友懷裡的女大學生都詫異地抬頭看來。
玻璃瓶中液體緩緩地向下滴落,喻凜癱在長椅上,翹起的頭髮貼著林鶴的胳膊。半垂著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瓷磚地上的碎紙片,思緒困頓地神遊天際去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又輕又柔地問:「明天還有火鍋吃嗎?」
林鶴想起剛才醫生語重心長的囑託,說喻凜這情況完全是辛辣重度刺激腸胃下的結果。後者顯然沒有聽進去。
他哂笑一聲,低下頭湊上了喻凜的耳畔。
兩人離得極近,喻凜感覺到他的呼吸撩上了耳根,像羽毛似的來回作弄,可就是沒有下文。他好奇地提起了心神,眼皮上撩著想去看林鶴的臉,就聽他說——
「你想得美,明天喝粥。」
喻凜撇了撇嘴,無辜道:「辣粥可以嗎,冷鍋鴨血粥也……」
林鶴冷淡地說:「白、粥。」
……
昨晚輸液到凌晨,加上三天都只能清淡飲食的噩耗,喻凜整個人都蔫得像是霜打的茄子。
午休時間,教室里空寂無聲,喻凜沿著長廊慢悠悠地往無人處晃去,初秋和煦的風輕拂而過,吹動著樓外綠樹茂盛的枝葉,粗糙地上的光影都斑駁。
早上出門時往包里塞了一包棒棒糖,喻凜拆了一根塞進嘴裡,三兩下嚼碎了,叼著棍趴上連廊的欄杆。
他仿佛從來沒嘗過甜味,甫一接觸,就恨不得把整個人浸泡在這溫柔鄉似的糖罐里。
糖還沒含化,喻凜便聽到樓下傳來許澤安不耐煩的聲音:「怎麼現在才來?」
喻凜探出頭看了一眼。昨天時間緊,他對許澤安的臉沒留下什麼印象,只記得對方一副盛氣凌人的臭脾氣,可現在一看,雖說都是Alpha,但這張臉比起他那便宜哥哥的,當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留堂,下午有測試。」謝知讓的聲音依舊柔柔細細。
許澤安冷哼一聲,不知道是在嘲諷謝知讓的認真,還是對這個理由的不以為然,他滿不在乎地拿過謝知讓手中的飯盒,掀開蓋子看了一眼,凌厲的眉眼頓時沉了下來,抱怨道:「怎麼又是番茄炒蛋,連吃三天了!」
謝知讓低頭看著地面,說:「我下班晚,早上時間又緊,來不及準備新鮮的肉……」
許澤安瞥了他一眼,嘴上雖然嫌棄,但還是往嘴裡噲了一大口。
「我給你錢你不要,偏偏要出去給人打工,搞不懂你一天到晚怎麼想的,還是之前那個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