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依然越早進山越好,晚上山里會起霧,會讓人完全迷失方向,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懸崖或者瀑布里。」東方泋繼續叮囑,「避開村民往上走,進去之後,第一個岔路口往右走,如果碰到鬼嬰,你就說,是那個給你們奶喝的大姐姐讓我來這裡的。」
紫薪:「……」
「走到頭回看到一個大坑,不要往坑裡看,繞開它,往坑後面邊緣的那座木屋走,一定要從木屋上面架著的木質台階走,不要踩錯任何一個地方,你能做到嗎?」
紫薪深吸口氣,狠狠的了下頭:「我可以。」
「好。」東方泋相信紫薪能夠做到,最後叮囑道,「記得不要嚇到木屋裡的人,不然你可能進不去,還有,如果腳步慢,看到幽藍色的火光,不要害怕但也不要被迷惑。」
「我知道了。」紫薪說完就轉身走了,她雖然走得不算快,但步伐堅毅,顯然心中已經有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和紫薪分開後,東方泋來到荒宅後面被封住的水井邊,將上面的封石踹飛,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時間才過了中午,日頭雖然偏西但光線尚算足夠,東方泋借著西斜的日光,終於看清了井裡的樣子。
這口井被填死了,距離井口只有大約五六米的距離,作為一口井來說,實在是太淺了。井壁上是鮮艷的紅色咒文,應該是上次草婆婆他們來這裡的時候重新繪製上的,井底的土有些潮濕,東方泋蹲下仔細聞了聞,是被稀釋了的血腥味。
她先是四下看了看,隨後又爬了出去,拿了鐵杴才又重新跳下來,開始挖土。挖了半米左右,土壤里開始出現一些碎骨,有嬰兒的有小孩的,還有成年人的。
又挖了三米左右,開始出現整具的骸骨。有的砍掉了小腿和腳,有的從大腿被砍斷,有的被攔腰斬斷,有的只剩一個頭骨。東方泋將這些骨頭歸攏到一旁,繼續向下挖。
繼續挖了三米之後,整具的屍骨又出現了。這次的屍骨是整個的,兩個對頭側躺擺放,中間則是一具嬰兒的屍骨。骸骨下面的土壤呈現出一種鮮明的暗紅色,東方泋沾了點用手指捻了捻,又聞了聞,發現是厚厚的一層硃砂。
這下面果然有鎮物,如果不出意外,這個人應該就是界主的前身。
於是東方泋清理完這層以後繼續向下,這次足足挖了十幾米混合著大量硃砂的紅褐色土壤之後,濕潤的土壤變成了泥。
見狀,東方泋知道,這應該就是最後一層了。
她把泥鏟了出來,黏在井壁上,大概五米的位置,她看到了和泥混合在一起的黑色頭髮。
這是一具濕屍,應該是被固定在井水裡之後,填入泥巴,導致沒有完全腐爛變成枯骨。
東方泋思考了一會兒,為了更好的弄清楚屍體的情況,她開始將剛剛挖出來被她順著井壁越堆越高已經從井壁溢出的土往外清理。
清理完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村中不時有火光晃動,偶爾傳來一些喊聲,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他們這些外來者。
東方泋沒時間管這些,她再一次跳進十幾米深的井裡,雙腳陷入了泥中,更加細緻的清理工作開始了。
挖到這裡,井壁仍然有模糊不清的咒文,但因為時間久遠,遠遠沒有新繪製的咒文來得清晰。
泥漿里的屍體已經露出了半個頭,它的皮肉已經腐爛,清理泥漿的時候,身上的皮和肉只能一起被挖了下來和泥混合在了一起。
隨著挖開的泥土越來越多,這具被封印在這裡的屍體呈現一種奇怪的姿勢,它被人擺成了蜷縮的形狀,豎著放入井中,懷裡還放著一個和它蜷縮成同一個姿勢的嬰兒屍體。
在看到這對母子屍體全貌的一瞬間,那嬰兒突然張嘴,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
東方泋被這一嗓子震得頭暈目眩,再次回過神來,視線變得特別奇怪。
她觸感還在,聽力也在,但行動卻受到了限制。而且從這個高度看,她應該是被人抱在了懷裡,看著眼前讓人無法釋懷的一幕。
她被抱著,站在床邊,另外一邊站著村長,他愁眉苦臉的抽著煙,看著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女人。
「又是個女孩,你怎麼就這麼不爭氣。」面對著床單上染紅的血色,村長臉上一點心疼的表情都沒有,「還以為外面來得能帶來福氣,和你們一隊來的其他人大多生的都是兒子,你是他們領隊,竟然這麼沒用。」
奄奄一息的女人自然沒辦法回答村長的話,她艱難的轉過頭,看向了東方泋的方向。
猛然對上那一雙眼睛,東方泋差點被嚇到。
那是一個極具怨毒的眼神,仿佛床上的女人將所有的不幸全部賴到了一個剛剛出聲的嬰兒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