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要買鹽的人家,在門外站上一會兒, 看見小鹽販子就招手叫住。
「叫我看看, 可是鹽場精鹽?」買鹽婦女抓起一把鹽從指縫間漏過,潔白似雪, 顆粒分明。
鹽販子不懼買家挑揀, 「昨晚深夜才去進的一擔精鹽, 新鮮熱乎著哩!那能有假?」
買鹽婦女很滿意精鹽的成色,開口問價:「還是二十五文一斤?」
「不高不低,仍是這價。」小鹽販子彎腰去拿稱。
果不其然,買鹽婦女是實在買家,遞出一個裝鹽的大陶瓮:「給我稱上十斤!」
「好嘞!趁這好時機,囤上一二十斤精鹽在家,方是持家正理!」
小鹽販子邊稱鹽,便夸買鹽婦女會持家。
「是哩!要不是鹽不經久放,我高低要囤它個百八十斤在家!
打我記事起,就沒見過這般上好的鹽,賣這般實惠的價!也不知以後還有無這樣好事兒。」
「也是鹽場新開,精鹽銷路不便,才有這等好事。至於以後,可就未知有無了。」
小鹽販子希望還有這等好事,眼下半個月的功夫,他就賣出三千多斤鹽,每斤可賺兩文錢,就已賺足六貫不止!
「不過就算以後沒這好事兒了,畢竟鹽場就開在無棣,占了地利便宜,鹽價應當也比以往要實惠。」
「你說的在理,便只衝著鹽價實惠,我也盼著西門大官人的鹽場長久地開下去。」
「可莫要叫那些黑心的鹽商得逞!我可不想吃那又苦又黃還摻沙子的鹽了!」
……
西門卿一行穿過縣城,又跑馬一陣,就來到無棣鹽場高牆之外。
護衛輪班,守門的不是上次那四個護衛,依舊不認識西門大官人。
一行在接近門洞時,護衛就已出來攔停。
其中一個護衛盤問道:「爾等何人?從何處而來?來此辦何事?」
另一護衛則手持紙筆,等著登記來客信息。
「盤查戶籍怎的?」西門卿不笑時氣勢威嚴,很不好招惹。
盤問的護衛不為所動,禮儀卻也周到:「請見諒,實是最近鹽場來客眾多,出入繁雜,我等接待時不得要領,這才登記一二,免得叫錯了人。」
這自然是胡扯的藉口,實則是鹽場重地,大門得把守牢實了。
西門卿冷著臉,高傲卻不傲慢,一看就非等閒:「睜大你們的眼看看,我也敢攔?閒雜人等能有高頭白馬騎乘?」
登記的護衛挪步上前,用筆桿子捅捅盤問護衛的腰,嘴唇似動未動,悄聲低語:「當是貴人。」
盤問護衛如何看不出?然而依舊鐵面無情:
「官人見諒,鹽場新開,蒞臨視察的大人物也不少,坐轎的,騎馬的,反倒是步行的少。我們也都一視同仁,需得登記。」
言外之意,鹽場新開,前來考察的鹽商絡繹不絕,哪個穿戴寒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