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愫隨著她的目光望去,看見了屋內正奮筆疾書的少年。一時分不清是倉前偽裝得太好還是她一直以來的錯覺。
面前這文質彬彬的少年人,實在難以與當初那個在門前打陀螺的人聯繫在一起。
這才過去多久!
月玲轉頭看向愫愫,詢問道:「你可知他父母是誰?這小子天生該是走這條路的。若他爹娘願意……」
「他爹娘離世多年了,只他一個人住著。」
月玲怔了怔,沉默下來。他來的時候姿態不卑不亢,她還以為他是都城哪戶沒落世家的子弟,沒想到少加孤露,也是個可憐孩子。
兩人繞過廂房,往後院走。
滿院綠意盎然,草木葳蕤,一派生機之景。月玲鍾愛蓮花,塘中都漂浮著青翠的蓮葉,還不見花苞,周遭已有了蓮的清香。水下隱約可見有錦鯉穿梭,浮光掠影。
只是這塘蓮花盛開之景,今年是難以得見了。
愫愫想起懷裡還有昨日的甜點,掰開扔進水裡,魚兒很快甩著尾巴游過來,「馬車可還有多餘的地方,我要帶一個人一道走。」
「當然有,就是再帶上十個你都成……等會兒,不會是男子吧?」月玲試探地瞅了她一眼。
愫愫皺眉,「自然是女子。」
「也是。」月玲會意點頭,她可不信除了當年那個沈繾,還有誰有那麼大能耐能走進趙姐姐心裡。
沈繾啊沈繾,你如今又在哪裡呢?
她抬眼看向走在她前面的女子,目光怔忡。她背上的長劍看上去毫不起眼,可她記憶里初次見這把劍的時候,卻又那麼長,長到好似要將她劈成兩半。
七年了。
人生短暫,轉眼就是白駒過隙,又有幾個七年呢……
月家還有些餘糧,山高路遠,不便帶回岳州,打點之後剩下的糧食都要散給都城百姓。
愫愫一早就和月玲約好了,剛一走出門,後腳景原就追了上來。
「我能同你一道去嗎?」女子氣喘吁吁望著她,雖是商量的口氣,手卻緊緊拉著愫愫的衣角。
月玲正在牽馬,聞言哈哈一笑,一擺手道:「上來吧。」她們月家沒有什么女兒家不許出門的禁令,本家沒有,他們旁支更沒有。
一串銀鈴似的笑聲落在景原耳畔,她抬眼望去,發覺她正是對她笑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明朗率然,仿佛沒有什麼能壓下她眉間的笑。
景原平生沒見過如此恣意灑脫的姑娘,想起自己的境遇,心底湧起些許羨慕。
她握住扶手,登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