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正常師尊的架子,不用言謝,也不用親手去接茶杯,沈卿塵在心裡對自己說,自己做的沒問題,是之前過于謙遜了。
她做的的確沒問題,但不符合慣例,姜千尋立刻就更慌了:「師尊現在不喝嗎?」
「等會喝。」沈卿塵並未多解釋。
姜千尋沒話了,也不敢追問,只帶著滿溢出身體的失望回到課桌後面,腳步沉重,目光低垂,就連空氣中都似乎帶了委屈的味道。
沈卿塵偷眼看去,只見小狗的尾巴也拖到了地上,隨著腳步一晃一晃,待對方返身回來,她連忙收回目光,但還是感覺到了十足的殷切,就投在她的臉上。
確切地說,是她臉旁邊的杯子上。
對方在期待她喝茶,好像喝完茶以後,這個相處模式就可以改變——本來她覺得喝茶不是什麼大事,但察覺出對方的心思後,她就知道這茶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喝了。
不能讓剛才的努力全都白費。
就這樣,她繃著神經硬撐了一天,直到天黑,都沒有去碰那個茶杯,姜千尋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決心,由一開始的失望到絕望,再到徹底心灰,變得怯怯的,連話都不敢搭了。
沈卿塵看到她的改變,自責的情緒到達了頂峰——她又何嘗想這麼折磨徒弟呢,可她不願讓姜千尋越走越偏,她希望有朝一日對方可以理解她的苦心,把自己的重心放到學業和養病上。
這也是對方來這兒的初衷。
與自己的關係如何,並不重要。
道理上她是很清楚的,但是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轉身離開後,對方身邊那低落下去的空氣,小狗的尾巴連晃都不晃了,就那麼直直地垂著,安靜到惹人心疼。
不知用了多少解數,她才勉強壓制住自己回身摸摸對方頭的欲望,堅定地朝自己的臥房走去。
沒有宵夜,沒有夜訪,以後都不會有了。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著,很久很久才慢慢鬆了勁,這時,她回身想看對方睡下了沒有,誰知透過窗紗,她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仍立在原地,目光痴痴地盯著她房門的方向。
她那可憐的傻徒兒,還在難過呢……
沈卿塵也跟著難過起來,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抱一抱對方,摸一摸對方的頭,說自己不是故意要做個壞師尊的,不是故意要這麼對待徒弟的。
但她到底忍住了,她一直等,等到對方轉身回去了,才嘆了口氣,痛苦到無法成眠。
但她知道,痛苦是有回報的,經過今天的冷處理,姜千尋會回到自己的位置,而她也不用再承受妄想的侵襲——不管那是不是妄想,她都不必擔心了。
……
她是這麼想的,但事實卻與她的預料不盡相同,不,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的南轅北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