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毛病。」
關上門的時候,夏平蕪聽見喬朗悶悶的聲音傳了出來。
……
但喬朗還是說到做到,當天晚上,就換上厚厚的防護服來到了夏平蕪和明春山的家裡。
明春山早就聽說了治療師要來的事情,見人進來,也沒有多問,只道:「治療師一般不能擅自離崗,要是上位者因此為難你,你就和我說。」
喬朗笑起來,沒有說話,只從懷裡拿出了一張紙。
夏平蕪下意識看過去,便見那是一張臨時任務的申請單,喬朗刻意捏住了申請人的部分,但露出的角落處,正簽著一個龍飛鳳舞的名字——
楚瑜的。
明春山頓了頓,目光落在防護服只露出的那雙眼睛裡,她莫名想起了之前阿姊還沒失憶的時候,她曾在家裡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
她知道是阮燭筠的,但那一刻,她總覺得不是。
是這雙眼睛嗎?當然也不是。
明春山任著自己的思路飄遠,回答的聲音卻很清晰:「辛苦你來這一趟了,上位者願意簽這一份單子、你一定付了不少努力。」
喬朗沒說話,她之所以要這樣裝備著過來,便是不想告訴明春山她的身份——
也許明春山能猜出來,那也沒關係,但她妹妹畢竟是因為戰鬥隊失蹤的,她不希望見到明春山,然後進行一番莫名其妙的寒暄。
她將醫療箱攥緊,跟著兩人進了臥室,而後熟練地開始動作。
檢測需要抽一定量的血,明春山靠在床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的血液緩緩進入針管,沒有吭聲。
夏平蕪站在她邊上,靜靜看了片刻,驀然抬手捂住了明春山的眼睛。
明春山下意識想回頭看她,夏平蕪卻用了點勁,像哄勸一樣:「不要看,很快就好了。」
阿姊很久沒有這麼做了。
說起來,她也很久沒有和阿姊是這樣的身份了——
她又一次成為了阿姊的被照護者。
她被遮住了眼睛,但仍然能感覺到血液被抽離身體的感覺,阿姊掌心的溫度透過眼皮源源不斷地傳遞進來,明春山下意識感覺到了些許困意,與此同時,夏平蕪也伸出手臂攬住了明春山的肩膀,昏昏沉沉之間,明春山竟然覺得自己將要睡了過去——
她真的睡了過去。
喬朗皺眉,慢慢抽出針頭,狐疑地望向夏平蕪。
夏平蕪卻沒有看她,只低著頭,慢慢將明春山放平,而後出口的聲音也很輕:「你的針頭抹了助眠的藥物?」
喬朗眉頭更緊:「我沒有。」
「啊,那就是我了。」夏平蕪直起身子,抬眼看向喬朗,而後手掌一展,向喬朗展開了手心——
手心裡,貼著一些細碎的安眠粉末。
喬朗剛要說話,夏平蕪卻伸出食指,輕輕地搭*在了唇上,示意她噤聲:「噓,她已經睡著了。」
而後,她像十年前每一次哄睡一樣,低下眼去,溫柔地摸了摸明春山的額頭:「好春山,正好就這樣好好睡一覺吧。」
「你簡直是……瘋了!」喬朗瞪著夏平蕪,眼裡情緒複雜,也許還夾雜著怒意,「你這樣把明春山迷暈,是想要幹什麼?」
夏平蕪抬了抬下巴:「你穿了防護服過來,自然知道我想要幹什麼。」
喬朗動作利索地收拾著工具,不忘回擊道:「我當然不知道,是你建議我穿過來的。」
「好吧,那我現在建議你、」夏平蕪微微彎著眼,「和我交換,像以前我和筠筠那樣。」
……
自從紀朔接手,地牢里里外外都圍滿了人,夏平蕪的身形掩在防護服下,走起路來卻也從容不迫。
眾人都知道今天紀朔去給明春山檢查身體,因此也沒有人問詢,只在快要進地牢時,被攔下例行核驗身份:
「紀朔治療師,請打開防護服。」
附近人的目光只淡淡往這裡瞥了一眼,而後又各干各的事情去了,不料夏平蕪卻動也沒動,身形挺立在後門處,只緊緊盯著面前人的眼睛,一點要解開防護服的意思都沒有。
這時,周圍人的視線逐漸聚集了過來,但夏平蕪只站著,眼睜睜看著面前的人將一隻手牢牢攥住她的手臂,另一隻手已經要去觸碰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