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聞和里德應聲走了過來,比起笑嘻嘻的牧聞,里德已經流了一身冷汗了。
這不是例行檢查,這是一場對程北的處刑。
「長官,我來了!」
不用藺言多說,牧聞已經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抓住程北的一條胳膊就往海邊拖去,里德也趕緊依瓢畫葫蘆。
一望無垠的海面在向程北招手,程北呼吸急促了些,卻沒露出懼色,這個時間,青舌海獸該睡了,只是一些普通的肉食海魚,沒關係的。
連四次電擊他都熬過來了,這些海魚還能咬死他嗎?
最先浸入海中的是雙膝,接著是小腿、腰、雙臂、肩頸…頭顱。
牧聞「嗚呼」一聲,鬆開了手:「去遠航吧,程北!」
里德不敢說話,只對著程北暗戳戳的比了個中指,他做的確實隱蔽,連程北本人都沒看到。
時間還沒到,程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像一根浮木般在海面上沉浮。
血腥味在海水中擴散開,魚群蜂擁而上。
不斷撲騰的小魚們用利齒拽住了他的皮肉,將還在垂死掙扎的男人向下拖。
還有多久?
還有多久才能恢復知覺?
「咕嚕嚕」海面上湧起血泡,程北痛得瞳孔幾乎縮成了針尖大的原點,無論他怎麼劇烈掙扎,四肢都沒有給予更多回應。
眼前黑了下去。
他徹底到了海面之下。
岸上的囚犯們大氣不敢喘一聲,程北本身的高危性先不談,他是克里斯曼的人,藺言公然對付他,就是不給克里斯曼臉。
克里斯曼會怎麼做?
他們好奇,但他們不敢看克里斯曼,生怕觸了他的霉頭。
克里斯曼本人倒是挺無所謂的,程北這種瘋狗,法澤星多的是,只不過程北比他們更強,克里斯曼才允許他加入霍華德家族。
他唇角上揚,笑看程北徹底消失在海面上,眸光殘忍而充滿興味。
藺言知道的事他也知道,從程北被扔下去開始,克里斯曼就無聲的在心底倒計時。
最後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克里斯曼沒再數,眼珠一撇,對著藺言的背影低笑了聲,心軟的長官啊,你不殺了他,他就會咬死你。
別人在恐懼藺言的手段,說這個少年何其殘忍,何其不好招惹,克里斯曼卻看到了少年冷淡面容下的善良,他確信,藺言沒有親手殺過人。
你為什麼要一次次給他機會呢?
你為什麼不徹底折斷他的脊樑呢?
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希望呢?
因為這只是教訓,克里斯曼想明白了,藺言只想要給程北一點教訓,他還抱有程北能夠變成好人的幻想。
新長官還不知道,這裡的犯人已經從根上爛掉了,除了斬斷,別無選擇。
真可憐。
克里斯曼搖搖頭,可憐的長官。
你不該來桑德拉的。
海風拂面而來,帶著淡淡的血腥氣,有犯人咽口水,也有犯人因恐慌而咽口水。
藺言也在倒計時。
準確來說,是夏娃在倒計時,藺言暫時還做不到一邊和程北說話一邊數數。
【夏娃:放心,生命體徵還在正常線,他沒那麼容易死。】
【藺言:他會悔改嗎?】
【夏娃:要聽實話嗎?】
這個反問等於告訴了藺言答案,少年垂下眸,失落的心情在胸腔發酵。
桑德拉的凶名在整個聯邦都傳播的極廣,學校放他來之前也對藺言進行了心理素質考核。
他順利過關了。
現在,藺言出現了低落情緒,這是非常危險的信號。
【夏娃:會的。】
夏娃的機械音在這一刻如同天籟。
藺言瞬間雀躍起來,腰也挺直了,腿也併攏了,往那一站就是兵。
他的笑容落進有心之人的眼中,被解讀成了截然不同的意思。
【藺言:真的嗎?】
【夏娃:真的,他一定會悔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