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感覺有水珠滴落臉頰,她緩緩抬手,撫向師兄的臉。
幸好不是他又流血,是淚。
「我……」慕時艱難開口,「幸好、有、師兄的、不死之身。」
幸好、幸好。
*
艷陽天,臨疆的密林間,少有日子照入日光,暖洋洋的。
遍地的小狐狸蹦蹦跳跳,在庭院裡跑來跑去。懶惰些的,躺在軟和的土壤上,翻著肚皮睡大覺。
忽有純白靈力從竹屋裡如藤條般伸出,在陽光最甚處,搭建鞦韆。
慕時摸索著門框,跨過門檻,走向庭院。
她身著素衣,眼上纏著白布,長發散落肩頭。
「怎麼不等我。」
聞人鶴手裡攥著梳子,從裡屋匆忙趕來扶她。
慕時已經感受到了外頭的暖意,「今日怎麼這麼安靜?」
聞人鶴將她橫抱起,走向鞦韆,「因為多餘的人都被我趕跑了。」
「啊?」慕時只能靠撫摸判斷他所在,捏著他的臉,「我哥哥你也趕走了?」
「他每天對我甩臉子。」聞人鶴埋怨道,「我又不欠他的。」
慕時忍俊不禁,「他腿腳不便還目不能視,你把他趕哪去了?」
「梨花鎮啊,幸好他模樣還行,阿音不嫌棄他。」
聞人鶴讓她背對自己,給她梳著頭髮,「等你眼睛恢復了,我們也回梨花鎮,和他們匯合。」
「可哥哥說,我的眼睛恢復至少得半年呢。」
「那怎麼了,有我照顧你。」
「嘶!」
他話音剛落,慕時便痛呼出聲,捂上腦袋。
聞人鶴捏著不小心從她頭上拔下的頭髮,不敢吱聲。
「你確定你是照顧我,不是謀害我?」慕時沒好氣道,「你不會就算了,我披頭散髮也比當禿子好。」
「哪有這麼誇張,意外,保證沒有下次。」
慕時不滿地嘟囔,「你把他們趕走,是為了方便自己欺負我是不是?」
「誰欺負誰?」
聞人鶴失笑,拉著她的手摸上自己的小臂和鎖骨,清晰的齒痕猶在。
慕時抽回手,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道:「那赤狐前輩呢?這是他的地盤,你也能把他趕走?」
「他忙著挖巫家祖墳呢,才沒空理我們。」
聞人鶴也不計較,繼續給她梳著柔順的長髮。梳著梳著,不自覺俯身靠近,輕嗅。
慕時感受到了他的貼近,師兄極其自然地將腦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臉頰輕輕剮蹭她的耳鬢。
鞦韆搖搖晃晃,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小狐狸在他們腳邊玩耍,一切都是那麼安寧又祥和。
聞人鶴小聲詢問:「就我陪你,好不好?」
慕時足尖立在地面,微微仰面,「可我現在是個瞎子,你會很辛苦的。」
「可照顧你,我會覺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