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鶴愕然,無暇再「迎戰」鍾離硯挑釁的目光,注意全都落在連站都不讓他站起來的慕時身上。
「我沒有在外飄蕩,師門是我第二個家,我又不會流落街頭,大可不必把我想得那麼慘。」
「可……」
「可什麼可!」慕時打斷,「爹娘都放心,你又瞎操心什麼。」
鍾離硯只覺心中壓著大石,「你的身邊即便不是我,我也只能接受,那個人比我強。」
他話音一落,聞人鶴側目而視,再度起身……依舊被摁下。
慕時咬緊後槽牙,可謂卯足了力氣,但他似乎堅決,兩人暗暗較勁。
她沒法,惡狠狠道:「你給我老實坐著!」
聞人鶴:「……」
滿目呆滯。
慕時顯然氣惱,「我的身邊是誰,甚至需不需要有這麼個誰,都是我說了算,何時用得著別人肯定。」
鍾離硯愣住。
「那種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干涉我生活的人,還有那種別人一激就意圖表現,證明自己不是無能之輩的人。前者不見得多聰明,後者也絕不英勇,各有各的愚蠢!做作!」
「……」
兩個男人幾乎同時低眉垂首,多少有些窘迫。
慕時前後各掃一眼,「誰再敢在離開秘境之前叭叭些跟秘境無關的事情,別怪我翻臉!」
「聽到沒有!」
她沒好氣地踢了聞人鶴一腳,但沒敢看他。
聞人鶴有理由懷疑,這人是在藉機禁止他計較剛剛被灌酒的事情。
「知道了。」他小聲嘟囔,哀怨而不自知。
慕時竊喜,繃著慍怒的表情,偷偷掐著自己,免得笑出聲來。
非常好,逃過一劫!
四周喧鬧不斷,待杯盞皆空,酒意四散,又有暖風過境,撫慰眾人。
眾人一眨眼,居然回到了驪山山頂。
但眼前並非驪山現在的模樣,地面的花草植被更為茂密,鳥鳴聲不絕,連藍天白雲都更為純淨。
這當是,千年前的驪山。
空氣中依舊瀰漫著酒香,證明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錯覺。
眾人紛紛向酒香濃重處靠攏,是無字石碑前。哪怕過去一千年,它都沒有變換位置。
此時此刻,石碑前有一蓄滿鬍鬚的男子盤坐,他只著普通的褐色布衫,看著像是鄉野村夫。
「棠午劍仙!」
一向沉穩的鐘離硯喊出聲來,雖然聲音不大,但也難掩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