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到現在還是會不理解我為什麼決定要走,要離開你。
只能說,有些事情我必須得去完成,這件事,不僅比你,更比我自己的歡愉更重要。」
兩輩子了,她已經做了一輩子毫無價值,除了荒蕪人生什麼也不會的米蟲,不能任由命運隨意拿捏她第二次。
她想成為像伍爾諾一樣的作家,想擁有在這個世界裡自保的能力,想把一切都真正的緊緊握在手裡。
但如果能未來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確定自己還會不會來找他,更不確定他會不會等著她。
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她要投身的那條路,一將功成萬骨枯,她不想白白的給人希望。
瑪格麗特繼續說道:
「就像你和伊莫金他們一樣,如果不冒險去做,那麼就永遠沒有機會掌握自己的命運。
索倫,我想痛痛快快的活著,不願意將就任何事情。
如果你以後碰到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甚至發現自己深受蒙蔽,我希望你……」
索倫有些疑惑,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提起這些,看著她的臉色,又像是在顧左右而言他。
他似乎能感受到,一直隱隱約約的感受到,她是不是知道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呢?你希望以後我怎麼做?告訴我。」
她似乎一直以來都很希望他堅持去做鐵路上的事情。
瑪格麗特重新組織起言語:
「我希望你不要那麼在乎那些。」
她的眼睛裡糅雜著湖面與山巒的側影,裡面仿佛能透過現在看到未來,如同一道幻鏡。
「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似乎天生就就註定了,比如階級,財富,又比如血統,又比如仇恨。
似乎就像天塹一樣成了磐石,阻隔著我們追求自己的靈魂。」
「有時候,為了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情,我們只能妥協,然後一點點去變成同樣的磐石,最終成為這種阻隔的一部分。
到最後,卻發現這些都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她抬起頭看看天空,有鳥雀在湖邊的棲息地飛舞。
「世界之大,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就偏愛偏疼你,更不會特意的去傷害你,它很公平。」
「所以,如果真有那個時候,不要認為那些是你的錯,一定放過自己,記得要把時間花在最想做的事情上。」
索倫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聽明白,但大概知曉這些是一種安慰,莫名其妙的安慰。
他與她明明只隔著幾步距離,卻好像隔著很多事情,他不明白,似乎又體會到了跟她一樣的心情。
「瑪格麗特……」
她抬起頭,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等我走後,你要……好好生活,別在乎我這個人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這就很夠了。
並不是任何有點喜歡的人,都要在一起才算圓滿,我覺得這樣也……挺好。」
至少他們什麼荒謬的事情都做過。
索倫低頭,捧著她的臉,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話。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答著,不禁感到安穩,仿佛好像已經得到了這個世界的偏疼偏愛。
即便是要不擇一切手段才可以。
……
納德維丁小鎮上,來來往往的人潮十分熱鬧,無論是勞工,商人,還是原住民,嘴裡都不約而同的念叨著馬場的建築物如此宏偉。
在小鎮邊緣,建築物已經快要封頂完工,隔著很遠就能看見那圓弧形的寬闊建築物。
不僅可以賽馬,將穹頂的棚蓋上,還可以作許多的用處。
在梅格小姐的親自運作下,這個小鎮迎來了許多的關注度。
光是臨近小鎮的許多土地上,都能看見被推平的土地,正在修建各種房屋。
大多數,都是通過姨父的手倒賣出去的,他自己買的地也快開始動工了。
瑪格麗特與索倫乘車順著山路一點點向法尼奈的莊園建築里前行。
她恍如隔世一般,又看著那熟悉的建築物逼近眼前,看著馬車駛入北門那古樸的拱形石門。
身後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夢幻泡影般隨風飄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