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打開,狂風灌進來,瑪格麗特伸腳下車,幾層裙子被吹成蒲公英,斗篷也成了翻卷的浪花。
她一手按著頭頂的帽子,艱難往外挪,小臂被扶了一下。
回首抬頭,夜色昏暗的割人雪風卷著一股極其微乎的龍腦香,原來是索倫。
瑪格麗偏頭讓開,他錯開視線,瞬間鬆開手指,改扶著車門,幫助梅格順利出來。
「溫菲爾德小姐!索倫!」
馬提拉夫人按耐不住心情,提著裙子下樓梯,前來擁抱梅格,與她貼臉親吻。
「我們太久沒見面了,我和朗德得了信,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想你們了!昨天收到信,知道你們今晚到,我一夜都沒睡好覺。」
「那是當然,就得讓你們天天掛念著,不然這日子怎麼消遣?」梅格同她親昵。
梅格小姐挽著馬提拉夫人的手,一行人往宅子裡走。
馬提拉勳爵夫婦是梅格小姐的摯友,也是蒙斯坦夫人那邊的一個遠親,他們家在謝菲爾德做生意,頗有家資。
他家只有一女兒,原來是經過溫菲爾德老夫人搭線,幾年前嫁給了一位眾議員。
索倫與馬提拉先生也親厚的互相問候了兩句,他們進入門廳,索倫斂目下意識朝身後看去,又收回目光。
瑪格麗特走到了車後,與羅茜和馬提拉府的女管事交接了行李的數量,這位女管事十分和氣客套,是個有點小心翼翼的人。
「你們的房間早就收拾好了,這些行李我叫人來送,快進屋吧。」
說著,她帶領眾人從門廊旁邊的旋梯一側的小門進入地下一層。
這種建築新建沒幾年,結構也就是後世瑪格麗特很熟悉的那種樣子。
府邸里的僕人大約三四十名,光看僕人飯廳里兩排長桌上擺的餐具就知道。
瑪格麗特與羅茜被安排先吃晚餐,樓上自有人伺候。
晚餐後,瑪格麗特又被女管拉著參觀了整個地下室,又一邊吃餐後水果,又交代明日走需要帶的東西。
羅茜需要一些燈油,木炭,以及一些乾淨的手帕。
瑪格麗特則特別委託了女管事,今晚為梅格小姐準備安神草藥,還有新的嗅鹽瓶。
「她今天好像有些不太舒服,但卻忍著沒說。」
女管事笑著點頭:「你可真細心,放心,我記著了。」
瑪格麗特與這裡的管事工作應酬完,已經到八九點了,才回了安排住宿的房間。
這是一間與法尼奈條件差不多的房屋,她與羅茜一人一個單間,就是行李被混放了。
還好,羅茜沒有打開這些堆積在角落的箱子,她在房屋裡倒水洗臉梳頭,瑪格麗特默默將自己的兩口箱子撿回了屋裡。
她合上門,透過牆上掛著的水影鏡,看見自己整張臉都因為幾乎一整天的周車勞頓而泛著死魚一樣的白色。
門外有人敲門,送來一桶熱水,這一點小恩惠實在令人感激。
然而,明天上午又得早出發,下午經過格蘭瑟姆,又是深夜,就能到劍橋。
瑪格麗特將水桶提進來收拾了一頓,累的腦子轉不動,勸著自己好好休息,最多大後天下午,倫敦也就到了。
洗完澡,渾身皂香,她穿睡衣靠著有點吱呀作響的床頭板,桌邊點著燭,房間裡倒是沒有霉味。
不知道怎麼,窗戶被吹的「哐哐」響,瑪格麗特又想起那伴隨著寒風拂面而過的,極其淡的龍腦香。
低頭,她伸動手腕夠去桌邊蘸黑了羽毛筆尖。
用一本薄書墊著便條,在膝頭紙上寫下『十二月即將來臨。』一行字,
不過,剛寫下,房門就響起來,她收拾了便條下床舉著蠟燭去開門。
是那個做事小心翼翼的女管事,特地拿了四五種嗅鹽瓶和三四種安神草藥過來給瑪格麗特選擇。
她花五分鐘選好了,又關上門,苦笑一陣將蠟燭吹滅了,卷進被子裡睡覺。
這裡的女管事,她起初覺得,這人看起來態度小心翼翼的,應當是靠得住。
但實際上呢?這種性格卻又是什麼事都干不利索的。
不過,瑪格麗特認為自己看人的目光一向不准,有許多她都是管中窺豹,看不具體。
……
一夜過去,重新天明,晨光朦朧,白色霧霾中朝陽的暈染出一點紅色,倒映在稠綠的池水表面。
馬提拉夫婦依依不捨地將梅格與索倫送出府門,貼面吻別。
瑪格麗特與羅茜清點完行李數量,發覺車頂又多出來幾口箱子,這是馬提拉夫婦送給他們的禮物。
上了車,瑪格麗特從包里拿出嗅鹽瓶遞給梅格小姐。
梅格十分受用,問她父親是不是謝菲爾德的人。
「是的,在他去世之前,我們一直住在謝菲爾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