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貝玆如今仕途亨通,在機要部門做事務官。
看起來確實不顯山露水,不如那些幾年一換屆的政務官們威名赫赫,好像泯然眾人。
但實際上,他卻與實權接觸密切,關係網絡價值不菲,面子不能不給。
瑪格麗特看見老夫人扶了扶額頭,她道:
「請他來,就說,我十分期盼與他一起度過聖誕,問他和夫人好。」
「好的,這裡還有布奇子爵寫來的信。
說昨日他的遠房表親,也就是霍華德勳爵前去橡林莊園弔唁,今天下午會與子爵一起來法尼奈拜訪。」
霍華德勳爵光聽姓氏就知道來頭不小。
他是現任諾福克公爵的隔房堂弟,他的母親與布奇子爵的母親有血緣關係。
瑪格麗特感嘆,怪不得老夫人看上了布奇子爵家的貴族頭銜。
這些囉七八嗦彎彎繞繞的親戚,要是硬翻著家譜攀關係,恐怕能涵蓋半個頂層權貴圈了。
老夫人聽了,囑咐旁邊的貝思為她準備正式著裝,說了兩句就作罷。
進入書房,她取了一沓紙,先把三兩句容易打發的無足輕重的人寫的信給回掉。
想要拜訪老夫人的人實在太多了,大多是些有想法但缺錢的,這些直接婉拒。
還有些與家族有往來的熟人,要簡單但周到的回覆。
但老夫人主動開口,說要求,叫她寫回信的,鳳毛麟角。
瑪格麗特寫到最後,開始給貝玆先生回信。
這回,她遲疑了一下,決定不要寫的太完美無缺。
半小時後,她拿著信件出來。
貝思正從衣帽間舉著一條長裙走出來,給夫人展示完,轉身回到衣帽間。
老夫人隨意翻著報紙,一點沒從椅子上挪動,她接過瑪格麗特起草的回信,別的都沒看,只抽出回給貝玆先生那篇。
遣詞造句,乍一看倒是沒什麼問題。
夫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看看,眉頭輕輕蹙起來,總覺得有些詞不達意,好像過分親昵了,顯得她有事一樣。
瑪格麗特靜靜的垂手在旁邊站著,餘光瞥見窗口處瑪麗側著身將窗簾收緊。
「算了,就先這樣吧。」她將信放下,與此同時貝思又進來。
「夫人,兩位老爺和夫人們來了。」
她稟報完,掃了一眼角落裡的瑪麗,假裝忽略老夫人臉上稍顯不滿的目光,回頭走了出去。
瑪格麗特接過信紙,低頭走了出去。
在玄關,她靠著牆邊避讓,看著面前的老爺夫人們走過去。
她面對若有似無的打量視線視若無睹,之後拔腿出了走廊,與貝思交代了兩句。
再下樓的時候,窗外的天空更亮了一些,園子裡的柏樹枝被壓彎了腰,園丁們拿著木桿在清理,一片忙碌。
她來到女管家的辦公室,門緊鎖著,但裡面有人,聽著像是在說些什麼。
「篤篤……」
裡面安靜下來,女管家叫請進。
瑪格麗特推門,抬眼看見了羅茜,旁邊還站著羅莎。
她們倆正抱著兩堆單據在桌邊翻找,又重新核對一遍。
「你們兩個,都工作了多少年了?這點小問題還會犯?」
女管事摘了眼鏡,一臉嚴肅的絮叨:「羅莎,我要你保證這樣的情況不會再出現了。」
羅莎被批評的有些臉色發白,她點點頭,保證了一遍。
「還有你,以後別偷懶了。
未來要是麥考利夫人真做了莊園的女主人,你好日子就到頭了。」
管家太太瓮聲瓮氣的,似是警告也是提醒。
等羅茜抿著嘴唇點點頭,女管家才扭頭,看向一旁矗立不敢做聲的瑪格麗特。
她恢復了平靜,「信寫好了?拿來吧。」
「噢,好。」瑪格麗特將東西遞過去,退了幾步,撤出門去。
她十分疑惑這兩位管事為什麼會挨女管家這樣嚴肅的警告,順著長廊沒走兩步,回頭一瞧,羅茜與羅莎前後腳走了出來。
瑪格麗特站住腳,等了她們一起。
「這是怎麼了?什麼事兒?」她低聲問。
她們兩位自覺倒霉,將事情緣由說給她聽。
似乎是羅茜在上報採購品時遺漏了幾頁單據。
可羅莎這邊覺得沒多大事,依舊照舊例的數額採購。
等供應商人把帳單寄來,女管家一看,就發現金額和貨物總量對的上,但採購單上缺失了內容。
這要是在往常,十幾鎊的小數字,女管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
羅莎嘆氣:「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就像管家太太說的一樣,要是樓上那位成了夫人,我們就沒以前那種好日子過了。」
即便是小門小戶,後媽和繼子之間也會因為天然的利益矛盾而互相盯著。
更不要說是溫菲爾德這種全英格蘭只一兩百來戶的豪門,不拿放大鏡給對方找毛病就算家庭和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