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埃莉在對面,幫忙用刀削羽毛筆,這根毛是她剛從後院那鵝屁股上拔下來的。
有了筆,瑪格麗特在燭火下小心翼翼將出版社的地址抄下來。
「你打算做什麼?」埃莉打哈欠,戴上一頂白睡帽,鑽進被子裡打算休息。
「隨便看看。」瑪格麗特坐在床頭翻閱了一會兒,也就安心睡下。
她打算將這本故事冊子反覆閱讀,摸清楚這家出版社的口味,以及這個時代的流行之後,再針對性的創作與投稿。
晚餐時姨父說過,明日一早就要帶她去撒拉爾爵士府上,今天得早點休息。
瑪格麗特想,這兩份工作,她總能抓住一個吧?
一夜之後,又一個清晨,閣樓外雨水淅淅瀝瀝,從窗縫看出去,靜謐的小鎮裡漫山白霧繚繞。
埃莉還躲在被窩裡,姨媽一早就翻箱倒櫃,找出來件梅蘭妮留在家裡的舊衣裙給瑪格麗特。
雖然是舊衣裙,只是結婚前沒捨得穿幾次,後來又穿不下了的那種。
深藍色,厚實的材質,長袖圓領,顯得十分保守端莊,版型簡單,對於瑪格麗特來說剛好合身,
姨媽在窗前給她把頭髮綁的很漂亮,撩起劉海露出額頭,只在兩鬢留了一撮修飾。
臨走時,她學著這個年代無論窮女孩還是貴淑女都要履行的穿著禮儀,先戴上棉布手套,再戴上布面的寬檐帽,在裙子外面套一件端披風,蝴蝶結系在面前。
又穿著新鞋,姨媽帶她下樓去,與姨父二人在門廊打量了半天,在形象上沒看出什麼,這才滿意的叮囑起話。
「溫菲爾德家族未來即將躋身貴族行列,這次委託撒拉爾爵士找女僕並不是真的缺人干粗活。」
姨父點了一根菸斗,又道:「他們家想上一個台階,少不得要向上交際,未來多的是宴會要辦。」
女僕數量的多少,是否模樣端莊,舉止體面,是否談吐清晰,這些通常象徵著一個家族的底蘊。
作為本地有名的鄉紳,撒拉爾爵士深諳此道,他既然答應了溫菲爾德家的請託,就一定會嚴格照辦。
「好好表現,按我說的做,知道了嗎?」
瑪格麗特看起來乖順的點頭。
姨父對姨媽表示滿意,為什麼大老遠讓瑪格麗特過來,就是因為這個,他可不會讓自家的埃莉去做女僕,她那個活潑的性格,不會願意受管束。
姨父說罷時,旅店的幫傭從後門進來,對他們說馬車借來了。
瑪格麗特跟隨姨父踏上這架僅僅只有一匹馬拉的車,她坐在車廂里,姨父坐在車廂外的椅子上,他戴著高筒帽,手裡拿著鞭子,還得趕車。
總而言之,她感覺有點緊張,上一次見這場面,還是看國內父母送小孩高考的新聞。
況且,上輩子只有她出錢買服務,還從未體會過服務別人是什麼滋味。
沿著小鎮的主路走到底,一路朝南。
小鎮上的中產人家不多,撒拉爾爵士與霍格牧師就算兩個。
他們兩家同為鄉紳階級,關係很好,就連宅邸也相鄰,在位於小鎮南邊的村子海勃里。
海勃里那地方得乘馬車在樹林裡走一小時才能到。
海勃里所有的土地都屬於這兩家人,像是撒拉爾爵士,每年能收入地租一千英鎊。
至於霍格牧師,他住著教區給指派的牧師宅,享有一片土地的使用權,年收入五六百英鎊。
在整個納德維丁的金字塔上,底層人的大類首先是年入十幾英鎊的畜牧工人。
其次就是姨父這樣年入幾十英鎊的商販,再往上是租賃了土地,每年收成上百英鎊的農場主。
體面人家的守門員,就是這位年收入五六百英鎊的霍格牧師。
上層人士,就是年入一千或兩千英鎊的地主或爵士。
撒拉爾爵士家的土地分別租給了五個農場主,他賦閒在家收租做紳士,將宅子打理的十分精美。
與瑪格麗特在小鎮上看到的棺材房一樣的農舍不同,她從馬車上下來,腳底立刻踩上了光滑的鵝卵石小徑,沾不到園土。
爵士家的大宅子建在樹林裡偏安一隅,有門柱與雕塑裝飾,玻璃窗一塵不染,足有七八扇。
四周圍著高大的樹木,英格蘭式花園將房子前後分割成兩塊。
乍一看起來緊湊而美,無論什麼季節,都有植物正在花期。
爵士家的小日子好過,僕人卻不多,但都老練,早打點好了一切,見到瑪格麗特一行人,女管家撐傘出來與姨父交談幾句,便帶他們進門。
姨父被領去爵士的書房回話,瑪格麗特與其他要面試的姑娘一起被領進了另一扇門。
這裡極具鄉村風格,絲絨的沙發上坐著一位紅色捲髮的中年女人,她戴珍珠耳墜,胸口戴著鍍金的十字架,顯然正是爵士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