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沅見他在搓手,舉起手爐遞給他讓他用。
「不可,奴才消受不起。」
小福子擺擺手不肯接,他這樣的人哪兒配染指姑娘的東西。
「好叭!」
沅沅硬塞了兩次見他還是不肯接,便只好自己捂著。
有下值的官員路過,瞧著她的眼神各異,有嗤之以鼻或者用異樣的目光打量。
「你為什麼瞪著我?」
沅沅瞅見一個穿著藍色官袍的男人,衝著自己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隨後還吐了口唾沫。
「認賊作父,天下之恥。」
在他們平亂前宮裡就傳出那閹狗身邊帶了個孩子的消息,只是都城內的消息被封鎖傳不出去。
宮外也無人知曉這孩子是何模樣。
近來又聽說閹狗對這孩子疼愛有加,日日都要帶在身邊,將她當做親女對待。
一個變態的閹人能有什麼親情仁義?
表面上打著父女的旗號,誰知道私下做的是什麼腌臢勾當。
「我爹爹不是賊,你胡說八道。」
沅沅揣著小暖爐就朝著他走去,冒著大雪站在他腿邊,仰著頭氣鼓鼓的瞪回去。
「不許你罵我爹爹!」
路過的官員聽聞她叫裴知晏爹爹,頓時駐足詫異的朝她看去。
這孩子小小年紀就被富貴迷了眼,簡直像是得了失心瘋。
第91章 掌印: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夏季衢州水患損失慘重,不少百姓流離失所露宿街頭。
到了冬季一場大雪下來,一夜之間不知凍死了多少人。
當初若不是他緊著皇帝重修宗祠,擱置了治理水患的事情,百姓們怎麼會受這樣的苦楚?
今日議的便是此事,顯然裴知晏的意見和他們相左,最終沒能商議出個結果。
他們能等可百姓等不了,多耽誤一天就要慘死不少人。
對比那些可憐的百姓,錦衣玉食的裴沅沅扎的他們眼睛疼,覺得她是依附著奸佞啃噬百姓骨血的螞蝗。
「你可知你穿的喝的,都是從哪裡來的?」
「你小小年紀便該學著明辨是非,怎好意思維護大奸大惡之人?」
「人與動物的區別便是人是明是非辨對錯的,你受百姓供養心向壓榨他們的人,與犬畜有何異?」
「……」
這些人一時氣悶,便把心中的鬱氣全都發泄在了她的身上,湊過來圍著她指指點點。
有了張大人那個前車之鑑,他們也不敢再去拿裴知晏的家事出來罵,只就天災的事沖她譴責斥罵。
「你們做什麼?好大的膽子!」
小福子上前把孩子維護在懷裡,可他也是個不識字的小可憐。
這些言官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們倆淹死。
外面嘈雜的聲音傳入了正在收拾東西的裴知晏耳中,推開門看去便瞧見孩子被圍在中間。
「你說的不對,我爹爹不是那種人。」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
「你也說的簡單點行不行?」
「什麼乎?什麼也?你說不明白就別說,我一點都不愛聽。」
「你才是狗,你是只只會罵人的狗!」
「……」
沅沅不甘示弱的跟他們吵,罵的卻遠不如他們難聽,憋紅了小臉一個個懟回去。
這畫面還真有種舌戰群儒的感覺。
「說我食天下俸祿,諸位又如何不是?」
裴知晏沉著臉走進人群里,輕輕拍拍孩子身上的落雪,將她抱起裹進自己暖和的大氅里。
而沅沅還在吵,小手指指著他們:「你、你、你、還有你和你,你們全都是狗。」
別以為她不知道犬是什麼意思,她只是年紀小,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痴。
眾官員見裴知晏過來,一個個都閉上了嘴,沉默著不說話。
「即見不得百姓受苦,為何不願出錢賑災?
各位大人一人掏出一半的積蓄來,必能使百姓們安穩過冬,這便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不知各位大人可願?或者捐出一年的俸祿,給災民換些吃食和過冬的棉衣棉被,可願?」
他的聲音不小,可每個人都像是聽不見,低低的埋著頭紅著臉,再也沒了剛才的氣勢。
這些人中有幾位是寒門子弟,其餘大多都是宦官世家,家底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