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妙菱和謝酌就比較倒霉了。
他們的腰上直接纏了個觸手,流動的海水也沒能沖淡那種黏糊糊的觸感。
一向愛乾淨的謝酌:「……」
等上岸以後,這衣服是不能要了。
海底依舊是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荀妙菱的神識卻如一盞明燈般,給了她「視野」,一直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她感知到海獸帶著他們鑽進了一個隧道里,不斷往下。直到「嘩啦」的水聲響起,眼前的空間再次開闊起來——這裡竟藏著一處海底洞穴。
洞穴連著的池子並不是很大,海獸花了點功夫才把自己給擠進去。它輕柔地用觸手托著眾人出了水,將他們放在岸上。
荀妙菱往黢黑的洞穴里看了看:「你指的就在裡面?」
海獸的大半身體沉在水中,他們看不清它的全貌。只見一隻觸手揚了起來,又打了個勾。
意思是:就是這裡了。
「多謝。」荀妙菱語氣輕快道,「但我們這一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原路返回。之前答應給你的那些魚肯定會兌現,只是,或許需要你往歸藏宗那裡跑一趟了……我會用玉簡和宗門的人聯繫,讓他們提前準備,好好款待你的。」
海獸不肯走,似乎是不太滿意荀妙菱這種畫大餅的說法。
「我現在就聯繫宗門。」
說完,她的玉簡信息已經傳了出去,然後掏出一張地圖,用靈力在上面蓋了個戳。
「我還給你們約了見面地點,在這個地方——你記得住嗎?不如我把這份地圖留給你吧。此圖上蓋有我的長老印鑑,宗門之人見印如見我,他們一看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她把地圖遞給海獸。
海獸靈巧地展開了地圖,看了一眼,巨大的眼睛眨了眨,這才滿意地離開。
謝酌有些嫌棄地瞥了眼自己身上的粘液,抬頭問:「阿菱,你給宗門的誰傳了信?」
「秦師伯唄。宗主有自己的事要忙,餵海獸這種事,我實在不好開口求他。可秦師伯不同,她總是對這些稀奇古怪的生物感興趣。能修煉到這種體型的海獸也不常見,想必師伯也很樂意照料它。」
荀妙菱不咸不淡地抬起頭,轉身對鍾姣道:
「對了,阿姣。秦師伯讓我問你,上次你給那些來藥廬就診的病人們熬藥之後,整理好的脈案放到哪裡去了?」
「什麼?」鍾姣剛剛收好避水珠,臉上流露出一絲恍惚之色,但她很快垂眸微笑了一下,道,「脈案,我不太記得放哪兒了,但應該還在藥廬里,等我回去仔細找找——師尊現在很急著要看嗎?」
「倒也不是很急。」荀妙菱的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她的臉上,須臾之間,便將她整張臉都細細地打量了一遍,然後在被注視者即將感覺到異常之前,果斷轉身,抽離視線,「她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荀妙菱隨手掐訣召喚了一團金色的靈光,走在最前方開道。
「師父,鍾師妹,你們緊跟著我走。」
謝酌:「……」沒記錯的話,他才是師尊?
但現在荀妙菱的修為確實已經高過他了。唉,就當做徒弟已經長大,能獨當一面了吧。
幾人沿著岩壁,走到洞穴內,果然找到了一個散發著強光、一閃一閃的漩渦。
漩渦里光影交織,似有萬千景象在飛速流轉,斑斕的色彩堪稱瑰麗。
「傳送陣法。」謝酌觀察了周圍一番,出口斷定道,隨即微微蹙眉,「只是,它現在不是很穩定。」
荀妙菱:「阿姣,你來試試。」
鍾姣點點頭。
她靠近漩渦,毫不畏懼地抬手觸摸那五彩斑斕的靈光。
下一秒,漩渦中流轉的光點突然停止了,中心冒出一點濃黑,隨後像個黑洞一樣不斷擴大。
轟!
巨大的引力將他們瞬間吞入那黑洞中。
一陣劇烈的撕扯感,仿佛有股力量要把他們的靈魂從身體裡抽出來。但那也只是一瞬間。很快,空間重歸穩定,他們又被黑洞吐出來,在半空中徑直落下。
剛剛站穩,他們就不約而同地抬頭,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們已經不在深海里了。
而是在一個未知的地方。準確的說,一個陌生的城池前。這城池規模不小,但如今也只剩下一片片的斷壁殘垣。牆體龜裂,城樓傾塌,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被風化成了荒涼破敗的模樣。
鉛雲低垂,暗沉的天際透出一股不祥的血色。無數嶙峋的枯木僵立著,連土地都是荒蕪的焦黃色。
詭異的是,以荀妙菱的神識覆蓋面積之大,居然在這城中找不到任何活物。
便是荒廢的再厲害的地方,也該長些野草,或是蛇蟲鼠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