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儀原本勝券在握的神色瞬間破功:「妖火?!」
少虞趁她心神動搖、無暇變化火陣之際,頓時分出幾道流星般的劍光,精準刺向每一簇靈火。火焰被劍氣所壓,紛紛熄滅,鋪設了足有大半個擂台的焰陣瞬間崩解。
闞儀顧不上自己已經散掉的陣法,咬牙瞪向少虞,語氣鄙夷道:「你這個妖物,是怎麼混入仙門大比之中的?」
說著,只見她袖中華光一閃,手掌中居然出現了一條金色的縛妖索。
那縛妖索上綴著硃砂黃符,從氣息來看,是最頂級的上品縛妖索。
裁判席上的各宗長老臉色一邊,玄黃宗的長老更是氣得直接拍案而起:「逆徒,還不快住手!」
擂台賽明令禁止使用除了武器之外的任何法寶。而且要帶上台的武器也需要提前經過審核,確認是符合該階層威力的正常武器。像闞儀這樣掏出其他法寶來屬於違規。
闞儀仿若沒聽見似的,手中的縛妖索已經輕飄飄地飛出,剎那間就膨脹至數倍大,化為一張金光粼粼的巨網,追蹤著少虞的方向而去。
——自然,從少虞的修為來看,即使是頂級的縛妖索也不見得能使他重傷,但在符咒的刺激下,他被激出原形必然是跑不了的。
但這也是闞儀想要的。
她即使是輸,也要看著少虞在她面前被縛妖索折磨地原形畢露、狼狽受辱!
剎那間,一道青色的劍光從觀眾席上飛來。那劍光極薄,似海面上的一道霧氣,但尾部曳著的餘光卻如驚濤駭浪般洶湧。
轟!
劍光如潮,頃刻間就將那縛妖索斬落成無數段。
縛妖索已碎,但劍氣的餘波卻並未止息。闞儀對即將到來的危險無知無覺,直至劍風撲至她面前,她才感受到那股令人戰慄的威壓。她驚呼了一聲,身體瞬間被劍風掀翻出去。
又是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閃身而至。只見一個白衣青年將飛出擂台的闞儀擁入懷中,側過身為她抵擋那股劍氣。他一手攬著闞儀,另一手提出一柄冒著金光的玄黑色靈燈。那靈燈形似塔狀,只見其中氤氳著的金光如活物般一閃,瞬間在空中撐起金色的陣盤。劍光與其相撞,幾乎在頃刻間就消融了。
闞儀驚魂未定地睜開眼,頓時驚喜道:「兄長!」
那青年的視線卻專注地盯著觀眾席上的一處。
直至把闞儀放下也沒有看她一眼。
闞儀莫名感到一陣心慌。她站穩就急急向前幾步,伸手去抓那青年的袖子:「兄長——」
他終於回頭看了她一眼。
青年的身姿如雪中孤鴻,長袖翩翩,鶴骨松姿,眼神卻淡漠至極。仿佛並不是在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妹妹,而是與他無關的一株草木,一粒塵埃。
闞儀伸手的動作突然僵硬住。
「陣法的威力尚可,但擺陣的方式過於死板。陣法的虛虛實實、因勢利導,你一點都沒學透。」
「是,兄長。但對面是個妖族——」
「妖族又如何?連個呆頭呆腦的妖族都勝不過,你還對著我叫屈?」
被說得羞憤含淚的闞儀:「……」
莫名被形容成呆頭呆腦的少虞:「?」
觀眾席上,林修白緩緩收回了自己的劍,微笑道:「少虞,你已經勝了。還不快下來?」
少虞略微一愣,提上自己的劍靈巧地下了擂台。
「林修白。」闞儀的兄長,也就是闞天縱,他再次將視線轉向歸藏宗的方向,「此次仙門大會,我們必有一戰,屆時便可分出高下。」
「我自會恭候。」林修白臉上笑意未變,眸光如春日泉流,十分溫雅。
裁判席上的長老們見無人受傷,事態也已經逐漸平息,都悄悄地鬆了口氣。
之前那個站起來的玄黃宗長老闆著臉宣布道:「闞儀違規,勝者乃是歸藏宗弟子少虞——你,回宗門之後給我在靜思谷內面壁七日!」
闞儀臉色難看,卻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違逆師長,只能不情不願道:「是。弟子領罰。」
等他們都下台去後,四周才爆發出陣陣的議論之聲——
「原來那個少虞是妖族之後!」
「難怪,我聽說他入道不久,修行速度卻一日千里……這容貌,這氣息,原來是半妖!」
少虞坐回自己的位置上,雙眉緊蹙。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圍無數窺探的視線。
在他的妖族身份暴露之前,他收到最多的眼神就是讚賞的、艷羨的。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半妖之後,那些視線卻全都變味了……
鄙夷。輕蔑。
或者是仿佛在看一隻珍奇靈獸的輕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