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簌本想厲聲打斷她,但話剛出口,卻化作了一陣綿綿不息的咳嗽,顯得她更病弱不堪:「咳咳。春枝,慎言!」
雲簌掙扎著撐起上半身,一截藕白色的玉臂被燈光照亮,上面竟布著兩三塊黑紅色的斑痕!
等雲簌的整張臉都暴露在燭光下,荀妙菱才看清,她竟有一小半張右臉都覆滿了類似的紅色斑痕,而且還凹凸不平,乍一眼看去,半張臉貌若天仙、半張臉卻怖如惡鬼。
這可不是一般的病……頂著這樣一張臉,雲簌必然是扮不成花神了!
商有期和趙素霓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有淡淡的驚訝。而荀妙菱盯著那紅色斑痕看了一會兒,開口道:「我倒覺得,看著有些類似燒傷……」
「正是如此!」春枝有些激動,「我家小姐還一直噩夢纏身,做的是一個被大火困住的夢。每次夢醒後這斑痕擴散的面積就會更大,還會起高燒,燒的渾身滾燙,真如剛出火場一般。」
荀妙菱:「商師兄,趙師姐,你倆有誰會號脈嗎?」
趙素霓搖搖頭,商有期面露難色,道:「師妹,我也只會號脈探查修士的內傷,至於人間的病症,我實在見得不多。」
荀妙菱遲疑片刻,道:「這也不能排除是疑難雜症的可能性。」
誰料春枝卻義憤填膺地跺了跺腳:「這不是病,這就是詛咒!」
「哦?」商有期微微挑眉,清俊的雙眼望向春枝,「這怎麼說?還請姑娘細細道來。」
他溫和的語氣讓春枝微微紅了臉。她收斂了激盪不平的心緒,將霏蘭城的一個傳說娓娓道來:
傳說,花神是負責賜福驅邪的上古神明。某日,祂路過霏蘭城,見城中民風淳樸,人人虔誠地向花神敬拜禱告。花神感動,於是降下神通,使霏蘭城四季如春,百花綻放。但花神的賜福卻惹來了瘟鬼的妒忌。那瘟鬼狡詐,在城中布下瘟疫,使得城中生靈塗炭、哀鴻遍野。最後,是城中的有識之士借了花神祠的賜福,以靈藥解除了疫病;還借花神之力將瘟鬼困入傀儡中,用火燒死了傀儡,將之驅離,救了大家。
對於這個故事,崑崙鏡銳評:
「好假。花神死的時候這個勞什子霏蘭城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而且祂從來也不管驅邪這種事。至於瘟鬼,它是妖是魔啊?我怎麼沒聽過這號人物呢。」
荀妙菱在腦中說道:「民間傳說而已,你上綱上線幹嘛?」
但春枝明顯是對這個故事深信不疑。
「如果是瘟鬼作祟,那這一切都對上了呀!我們姑娘會被盯上是因為她被選做了今年的花神扮演者,而她身上這些燒傷似的紅斑,也是受瘟鬼的詛咒所致……」
「春枝!」雲簌忽然加重了語氣,打斷她的滔滔不絕。
春枝被她的聲音嚇得肩膀一顫,下意識閉上嘴,有些不安、又有些委屈地望向自己的小姐。
雲簌嘆息一聲,柔聲道:「這些怪力亂神的事……咳咳,你不要一直提在嘴邊。被瘟鬼詛咒,傳出去……難道是什麼好聽的名聲麼?」
春枝嘴唇一癟,頓時撲到雲簌床前,淚水奪眶而出:「是我不好,小姐不要生氣。我不該提什麼狗屁詛咒的。我們小姐只是生病了,很快就會被治好的……」
雲簌將她擁入臂彎里,主僕倆泣不成聲。
「……」
荀妙菱三人覺得他們就這麼幹站著也不好。於是三人決定出手,給雲簌除祟驅邪。
商有期給雲簌的床頭、屋樑和院門各貼了一張祛煞符。可惜符咒沒有任何反應,雲簌身上的紅斑也沒有什麼變化。
趙素霓給雲簌餵了一顆靈丹,那靈丹是驅邪淨氣,滋養身體的。可雲簌除了臉色稍顯紅潤之外,還是沒有反應。
「這……有沒有可能是胎毒?我聽說有些人胎裡帶毒,要遇上某些機緣,這些熱毒才會顯現出來。」
「我看不像。」
「可她也沒中邪咒,身上也沒什麼妖魔的氣息……」
「是不是中蠱了?」
「取點血驗驗看。」
他們從雲簌身上取了一點血,倒入驅蠱的藥水。但藥水毫無反應,可見她體內也沒有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