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頓了頓,說:「你可知,為什麼明明課程分高階、中階和初階三種,卻能同時開課嗎?因為純一尊者修為高深,修煉了分神訣,將神識一分為三,同時授課!」
提起純一尊者,那弟子一臉崇敬,只是崇敬中又糅雜著些許痛苦,像是觸發了某種心理陰影:「這還沒完,純一尊者授課嚴厲,許多弟子跟不上進度,要想繼續留在學堂只能不分晝夜地學習。最可怕的是弟子學到多晚,純一尊者就陪到多晚,甚至偶爾還布置額外作業!他根本不需要休息的!」
有這麼一個老師盯著,學生又怎麼敢偷懶呢?
荀妙菱:「……」
一個完全不需要休息的老師是有點恐怖了。
「那你以前不是聽過初階課程了嗎,怎麼今年還來?」
「主要我上回準備不充分,意志也不夠堅韌,上課上到一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逐出承天峰了。」
「你是哪個峰的?」
對方爽朗一笑:「我是無憂峰的。」
喔,是劍修啊。
兩人剛閒聊幾句,就見講壇上擺著的兩隻青銅立鶴懸鼓無風自鳴,鼓聲隆隆,象徵開課時辰已到。
整片道場安靜了下來。
眾弟子看向講壇,那裡不知何時已經坐了一個道人。他一身黑衣,身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卻稱得上五官深邃、丰神俊朗,眉目間頗有一種超然物外的冷靜和自持。
「今日我開壇授課,傳符道之玄奧,望爾等摒棄雜念,勤修苦練,勿負吾望。」
話音一落,屬於大能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個道場。弟子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今日,我教的是初階課程,在坐的也是有一定符道基礎的弟子。我不會教你們照著符典去勾畫難度更高的符咒,也不會教你們怎樣去改良符咒的威力……」
「因為你們還不夠格。」
「這次我要教你們的,就是如何畫出一道完美的基礎符籙。僅此而已。」
他的眼神只是淡淡的掃視一圈,明明相隔甚遠,卻讓無數弟子覺得自己無所遁形,一舉一動都在對方掌控之中。
「符籙一道,勤能補拙,但有些不斷重複的錯誤只能讓你們越偏越遠。想畫一道完美的符籙,需溯其源流,解構規則,心有所得。若是動手畫符之前心神兼備,想失敗都失敗不了。」
「……」
眾弟子也只能無言沉默。
這話荀妙菱聽著有些耳熟,就像她前世老師在講解試卷時說的:「這道題都能錯?這怎麼能錯呢?」
可是他們考不上滿分那就得錯啊!
純一尊者:「我今天就來給你們做一個示範。以靜音符為例……」
純一尊者雖然看起來脾氣冷硬,但講起課來卻深入淺出,有種別樣的沉浸感。
荀妙菱聽了一會兒,發現他是在教學生該怎麼解析符咒。
本來嘛,符修只要靈力足夠,畫出來的符籙和符典上一模一樣,怎麼會失敗呢?但人又不是複印機,畫符的時候總會出現這裡那裡的細節偏差。有些偏差無傷大雅,但有些偏差卻直接影響符籙的效果。而且符道又稱「筆通神」,不能搞印刷那一套,只能手工畫,從起筆到落筆實際上都是在執行程序。既然是執行程序,只要你把程序分析對了,之後就算是演算一萬遍,結果依舊是成功的。
其實大部分有天賦的符修靠的是「感覺」。感覺怎麼樣能成功就怎麼畫。其中也牽涉到一些肌肉記憶,但總的來說還是一門玄學。
而純一尊者教授的方法對普通修士來說明顯更實用。
只要下了功夫,就能把符咒給鑽研透。
果然,聽純一尊者解析完一遍靜音符後,在場所有人,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把禁音符給畫錯了。
「我要你們如我一般,再仔細解構三道符籙。把你們拆解的過程記錄下來,再將這三道符籙寫一百遍——若百遍之內沒有失手,那就說明你們確實領悟了。」
一百遍!
座下弟子們頓時哀鴻遍野。
荀妙菱隔壁的劍修小哥直接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難怪今年的要求是一筆成符!要是一筆都成不了,那怎麼寫的完這三百張符?怕是在承天峰待上半年都寫不完。」
荀妙菱扭頭:「你上次來的時候教的不是這個嗎?」
對方如喪考妣:「不是,上次教的是運筆時如何控制靈氣……」
荀妙菱這邊已經開始研磨靈墨:「想開點吧,大不了就是失敗唄,尊者又不會拿我們怎樣。」
話是這麼說……但如果不通過初階課程,是永遠沒法升上中階的。
劍修小哥暗自咬牙:上次他因為課業枯燥,沒有認真對待,以至半途而廢。這次他都做好了萬全準備,卻沒想到考驗一次比一次難。如果他這次再不通關,只怕下次依舊成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