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周教授出現了。
「一如簡雙你總結的那樣,顧姨這人小孩子心性,這麼多年都沒變過,她看我爸非常不順眼,九曲十八彎給我爸設下了許多考驗,比我外公外婆都苛刻,我媽呢,也縱容著她。」
說男人哪有手帕交重要,當然這話他沒好意思跟簡雙說。
他心裡對他爸也是很同情,遇上這麼個小姨子,比有十個八個大舅子都慘,也虧得他爸堅持了下來,抱得美人歸才有了他們。
「本來他們兩個雖然看彼此不順眼,但有我媽做調和劑倒還好,變故就發生在那幾年,你應該懂的。」雖然已經過去了,但周黎明還是沒明說,只是給簡雙使了個眼神,簡雙立刻意會。
「我們家我爸是第一個被盯上的,顧姨幫著我們打聽,知道事情嚴重性後,就立刻讓我爸媽離婚。」他嘆了口氣,「我媽不願意,他們努力給我和我弟找了出路後就被下放了。」
其實他們兩兄弟的處境也不太好,跟簡雙差不多,不過他們是去農場,而簡雙是下鄉,因為得到消息及時,反應快,分到的地方還好,就不像後面越演越烈時的人慘。
「顧姨本來可以倖免,她跟姨父位置比較緊要,但她插手我們家的事也被連累了,下放前她直接登報跟姨父離婚了,顧姨這人就是這樣,她認為如果兩人感情好,不必在意那個形式,認為我爸媽不肯離婚,是我爸拖著我媽,還覺得我媽本可以一心幹事業,卻為了我爸,為了我和我弟勞心勞力,明明她的身體都調理好了。」
「她無法接受我爸熬過來了,我媽沒有。可她不知道,我爸當時都已經決定跟我媽離婚了,但他們發現,不是離婚登報就能撇清關係,有人逼著我媽作證陷害我爸,他們商量後覺得一起下放也不失為一條出路,不然留在風暴中心,越到後面會越慘烈。」
「下放後我爸媽和顧姨不在同一個地方,就算允許寫信,也比較少,我爸媽也不敢在信中寫的太明顯,只能報喜不報憂,說兩人相濡以沫,一起扶持,但許是因為這樣,顧姨反而越覺得信里越平和,我媽私底下還不知道受怎樣的苦呢,等我媽去世,她更是一封信都沒寫了,我爸把我媽的遺書寄了過去,也沒有得到回應。」
「後來我們幾個做東請顧姨吃飯,她態度上是很平和的,對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都很好,每一個都準備了見面禮,就是不搭理我爸。」周黎明滿臉懊惱,「我真的以為顧姨已經走出來了,沒想到她心中的恨意竟然這麼深,我們解釋了不離婚的原因,但看樣子顧姨根本沒信,怕是以為我們是在狡辯,一心維護我爸,她總覺得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更能共情我爸。」
「簡雙,這個事按理說我不應該再麻煩你了,但我們說話顧姨怕是根本聽不進去,我希望你能勸勸,最好能讓他們打開心結,當然——」他無奈一笑,「如果勸不動也沒辦法,畢竟我們還有姨父他們都沒有做到。」
「這也不僅僅是為了我爸,我們也真的希望顧姨能釋然,她用這根刺扎我爸,又何嘗不是在扎自己?」
簡雙沒有保證,只說自己會努力。
這時醫生開始叫家屬,說檢測報告出來了,兩人趕緊上前,醫生拿著一張腦部ct的影像圖片,臉上帶著疑惑:「根據你的描述,結合患者的年齡,確實像突發腦溢血,而這張圖片也證實了這一點,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血管都有破裂的跡象,但很不可思議的是顱內的淤血竟然很少,像是突然施加了什麼外力,及時把血給止住了!」
醫生的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我能問一下你對患者做了
什麼嗎?」
周黎明也驚奇的看著簡雙,簡雙笑了笑,給醫生解釋梅花止血針法。
「針灸這麼神奇的嗎?」王醫生對中醫還真不怎麼了解,周黎明就內行一些,畢竟是小時候經過父母薰陶的。
他努力回想:「梅花止血針法?我好像沒聽說過,我爸不會,應該是比較偏門的針法吧,不過這止血效果也太厲害了。」
簡雙說:「機緣巧合學到的,我還會一種緩解疼痛的針法,只不過沒有止血這麼立竿見影。」
就是給顧教授還有飽受舊傷困擾的老兵們用的,當時簡雙覺得已經非常棒了,畢竟這針灸可不像一些止痛藥,有後遺症不說,吃久了就沒用了。
但對比梅花止血針法,又覺得還缺了些。
止痛針法還無法取代麻醉劑,但止血針法見效卻很快,這算是簡雙第一次對現實中的人使用,而非在詳解中模擬,面臨的還是人體最精細的腦部。
也幸虧她這段時間沒懈怠,不然想想簡雙都覺得後怕。
她是為她奶準備的,雖然三毛三丫比較早熟,還算乖巧懂事,但家裡人都寵著,不時就釋放小孩子調皮的天性,她奶已經算情緒比較穩定了,偶爾還會被氣到罵人,這會兒原先對重外孫重外孫女的濾鏡是一點沒剩了。
只能說遠香近臭。
沒想到她奶好好的,倒是看著身體被調理得健康,比她奶小一些的周教授先用上了。
醫生聽簡雙說完梅花止血針法的效果,不由得眼睛一亮,他是純正的外科醫生:「見效這麼快的嗎?如果進行開刀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