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竹自己很心虛,生怕和周紅花對上眼被她瞧出什麼來,所以一直刻意低著頭,臉頰和耳根都紅紅的。
周紅花疑惑道:「竹子你沒事吧,莫不是染了風寒?」
林竹下意識把手裡的饅頭舉起來擋住自己的眼睛。
周紅花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了?」
江清淮忍著笑道:「是昨晚擦的藥有點問題,我改個方子就是了。」
「哦,」周紅花也沒在意,給林竹盛了一碗熱粥,「我聽說那碼頭冷的很,一會兒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那件新襖子穿上。」
上回她特地去鎮上,給家裡每一個人都做了一件新的棉花襖子,又厚又軟和。
雖然花了一大筆錢,但這筆錢該花,周紅花並不覺得心疼。
林竹點點頭,低著頭啃手裡的饅頭。
所有的藥包全都拾掇好,放在了背簍里,江長順幫著把兩罈子酒綁好。
林竹把昨晚做好的招牌擱在邊上,又檢查了一番自己今日要用的器具和麵粉,確認沒問題便看了江清淮一眼。
江清淮沖他一笑,「走吧。」
江長順還不放心,追在後頭叮囑道:「碰見惡人避著些,碼頭可亂著呢。」
這話他和周紅花都不知道說過多少回了,但江清淮一點都沒有不耐煩,只笑著應下。
從臨南村直接去碼頭要繞些路,比原來去東隴街要久一些,而且原先寄存騾車的地方也不方便了,得換一個。
還有桌椅也得另找地方去租。
不過這些事江清淮都提前準備過了,並不需要林竹操心。
碼頭和東隴街的環境差別很大,這邊沒有規整的鋪子,全都是像他們這樣的小攤販。
每個小攤的位置都是固定的,前面人多的地方月銀多一些,越往後越便宜。
官府是這樣規定的,但具體執行起來又生出了不少貓膩,比如前頭那幾個都和馬爺沾著親帶著故,第一個甚至就是他的親弟弟。
馬爺這個人,江清淮自然也打聽了一下,他找的是先前收拾林立根時認識的衙役,所以知道的更多些。
這個馬爺原來只是街頭的一個地痞子,後來通過拉皮條攀上了周邵,用周家的關係當上了碼頭的總舵主。
原本馬爺也沒現在這麼囂張,後來周家和李家幾次談判後達成了協定,碼頭這邊給周家,西邊則給李家,兩家都保證不插對方的手,議定之後李家便把自己的人從碼頭這邊撤走了。
從那以後碼頭就變成了馬爺的一人堂。
對此官府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明面上都還遵從,且不鬧出大事來,縣太爺也懶得來管。
作為新來的,好位置自然輪不著他們,不過江清淮也不著急,先過去摸摸看再說。
銀子已經提前交過了,交一次管一個月。
東西搬下車,江清淮去寄存騾車,順帶著把桌椅搬過來,林竹則留在這裡整理物品。
旁邊小攤的主人是一對賣饅頭包子的年輕夫妻,婦人正站在蒸鍋邊忙活,手腳很是麻利,男人則在招呼客人。
小攤前面放著幾套桌椅,這會兒都坐滿了。
看來這個位置也是不錯的,客人很多,林竹暗自想。
他按著人家的樣子簡單規劃了一下,然後把鍋灶都擺好。
沒一會兒江清淮就回來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幫忙搬桌椅的小夥計。
桌椅一擺好,他們的小攤子就初具規模了。
江清淮把林竹的灶台擺放好,然後把自己做好的一鍋薑茶擺出來,大大小小的藥包也都挨次放好。
他做東西十分講究,瓷罐子裝的藥膏擺成一排,藥貼一劑一劑整整齊齊碼放在紙包里,十分清爽漂亮。
剛擺出來,就有好些客人忍不住往他們這邊瞧了。
林竹拿一塊濕帕子,把擺好的桌椅擦了一遍又一遍,他要賣的是酸辣麵,客人都是要坐下來吃的。
先前擺攤的時候,客人經常排出去老遠,這回他們商量了一下,便決定置辦些桌椅,給排隊的客人坐。
正好家裡辣椒粉辣椒醬還有花椒油什麼的很多,兩人一合計,便定下了做酸辣麵。
本來兩個小孩也想跟著來幫忙,但天氣實在太冷,碼頭這邊又亂,江清淮便沒答應。
林竹方才已經觀察過,這邊賣面點的小攤不少,但離他們近的只有隔壁年輕夫妻一家,而且他們賣的是饅頭包子,不是面。
雖說他們並不追求買賣做的多好,但若準備的食材餘下太多也挺浪費錢的。
觀察一圈後,林竹慢慢心定了下來。
江清淮把藥鍋打開,盛了兩碗薑茶出來,他和林竹一人一碗,坐著一邊說話一邊喝。
雖說名字叫薑茶,但裡頭可不止有姜,這個方子是江清淮自己研製的,當初可是治好了他的恩師顧太醫多年的頑固咳疾。
顧太醫對自己這個學生的評價是,天分極高,醫學鬼才。